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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點三十分,添田抵達松本。

添田沒有去分部,而是直接從車站打車去了淺間溫泉。

秋高氣爽。穗高的山脈覆蓋著厚厚的新雪,在陽光照射下閃閃發光。稻田裏只剩谷茬。從車窗往外看去,沿途是一望無垠的蘋果園,紅色的果實掛在枝頭。

淺間溫泉位於緩坡上方。整座小鎮沿著這條坡道而建,呈細長形。旅館的名字各有特色,井筒之湯、梅之湯、玉之湯等等,而杉之湯位於溫泉最深處,再往裏走就是山坡了。

添田在旅館門口下了車。

走進大門,女服務生們立刻迎了出來。添田讓她們喊來了賬房的負責人。

“請問是不是有一位山城靜一先生住在這兒?”

出面的是一位三十多歲的掌櫃。

“哦,山城先生是吧,他今天早上退房了。”

糟了——添田心想。昨天對方在電話裏說,瀧良精已經住了六天了,他曾考慮過他退房的可能性,果不其然……早知如此,就該讓分部的年輕人幫忙盯著才是。

“他直接回東京去了嗎?”添田失望地問道。

“這……他沒說他要去哪兒。”

“他是什麽時候出發的?”

“嗯……應該是七點半前後吧。”

添田看了看貼在櫃台後的列車時刻表。松本有一班新宿方向的慢車,八點十三分發車,也許瀧良精坐的就是這一班。

“這是我的名片。”添田取出名片,遞了過去。

“請問那位客人出什麽事了嗎?”

見對方是報社記者,掌櫃立刻表現出了興趣。

“哦,沒什麽大事,只是我在找這個人而已。請問他住店之後有沒有寄過信?”

“啊,寄過!當班的女服務生還向我拿過郵票,我記得很清楚。”

肯定沒錯。那個“山城靜一”正是瀧良精。那封信,肯定是寄給世界文化交流聯盟事務局的辭呈。

添田這才掏出瀧良精的照片。

“請問是不是這個人?這是他以前的照片,比現在年輕一些,請您仔細看看。”

掌櫃接過照片一看就說:“就是他,錯不了。以防萬一,我去把當班的女服務生叫來吧?”

不一會兒,女服務生就來了。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個子很矮,胖嘟嘟的,聲音有些沙啞。

“啊,是他,不過照片上的他好年輕啊。”她仔細看過照片說道。

“那位客人,”添田向她問道,“來旅館時,是怎樣的境況?”

“此話怎講?”女服務生睡眼惺忪地望著添田說道。

“就是……怎麽說呢,他有沒有做出什麽奇怪的舉動?”

“嗯……沒有啊,他很少說話,每天泡泡澡,看看書什麽的,還去周圍散個步。感覺很沉穩,很紳士。”

“這樣啊……那他住店期間有沒有打過電話?”

“沒有,沒打過,也沒有人給他打電話。”

“那肯定也沒有人來拜訪他吧?”

“您是問從外頭來的客人嗎?”這時,女服務生臉上出現了添田始料未及的表情,“有啊,有客人來找過他。”

“喔?有人來過?”

“是的,就是昨天晚上,有兩位男性客人來找過他。”

添田大驚失色。

“能不能跟我詳細說說?”

掌櫃見兩人要談上一段時間,就建議道:“您請進吧!”

他把添田帶去了大門旁的會客室。

這裏是專門為等候的客人準備的,還放著一台電視。墻上掛著風景照片。

“太打攪了!”

添田明明不是客人,還受到如此禮遇,著實讓他有些誠惶誠恐。坐在對面的女服務生也顯得有些不自在。

“是昨晚八點多吧,”女服務生說道,“我正好在門口擺鞋,這時有兩位男客人進門。他們都是三十多歲左右,體格特別壯。他們跟您一樣,描述了一下我們店裏那位客人的特征,問店裏有沒有這麽個人。”

“什麽?他們也描述了特征?沒有直接說出客人的名字嗎?”

“是的,他們說自己的朋友可能隱姓埋名住在這裏,我知道就是那位客人,就說請二位稍等,我去問問,就跑到那位客人的房裏去了。”

“原來如此……”

“然後那位客人一臉驚訝,思考了很長時間。最後好像下了決心,說,我直接去門口見見他們吧。然後他就真的自己去門口找他們了。”

“他們互相認識嗎?”

“不,住在我們店的客人好像不認識那兩位客人,可對方好像認識我們店的客人。那兩位客人畢恭畢敬地鞠了躬,說有事要談,請讓他們進去吧。我們店的客人就說,請進,把他們帶去了房間。”

“原來如此……然後呢?”

“然後我就端了三杯茶過去,可剛走到走廊,就聽見了很響的說話聲……”

“很響的說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