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笹島畫家的葬禮在翌日傍晚舉行。

畫家沒有結過婚,於是幾個畫家朋友一手操辦了葬禮。畫家自殺的消息也出現在了報紙上,參加葬禮的人不在少數。

原來有不少人都仰慕笹島畫家。他的畫很有個性,有許多與死者並不相識的畫迷也來到了會場。

警方派來參加笹島畫家葬禮的警官是鈴木警部補。警部補來到畫家家中,偷偷觀察著葬禮上的賓客。

他發現了一位二十一二歲的年輕女性。一看她的臉,他便自顧自地點了點頭。她正是畫中的少女!

“這位小姐,”鈴木警部補走近這位年輕女性,輕聲說道,“這是我的名片。”

他向對方出示了名片。

“我有些關於笹島先生的問題想問問您,能否請您來這邊一下?”

那位女性一看到名片,就老老實實地跟他去了另一間房間。

遺體告別儀式的會場是寬敞的畫室,而這間房間與擁擠的畫室不同,一個人也沒有。警部補看著對面的女子,發現她毫無膽怯的神色,非常冷靜,看來她的家教一定很好。

“您是笹島先生的老朋友嗎?”警部補對這位女性產生了好感,面帶微笑地問道。

“不,我是最近才認識老師的。”

女子眼圈發紅,怕是剛哭過。

“可否將您的姓名告訴我?”

“我叫野上久美子。”

她還說出了自己的地址和單位。

“啊,是這樣啊,那您今天不用上班嗎?”

“今天是老師的葬禮,我就和單位打了招呼,提早下班了。”

“您說您是最近才認識笹島先生的,莫非和他的工作有關?”

“是的,老師這兩天一直在畫我的素描。”

鈴木警部補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回答,微笑著說道:“那他是怎麽聯系上您的呢?”

“是笹島老師的一位熟人跟我母親提的。於是我在五天前去了老師府上。也許算不上當模特吧。”久美子回答。

“那就是說小姐您之前完全不認識笹島先生嗎?”

“是的,那是我和老師第一次見面。”

“笹島先生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想必您也很吃驚吧?”

“是的。”

久美子低下頭。警部補一直看著她的表情。

“至於笹島先生自殺的原因……”警部補平靜地說道,“他沒有留下遺書,警方也是一頭霧水。您也知道他沒有結婚,沒有其他家人,要了解情況實在是很難。他家有一位女傭,每天來上班,並不住在家裏,她也一無所知。您既然給老師當過模特,是不是知道些什麽內情呢?”

“不,我什麽都不知道……”

警部補覺得,她說的是實話。

“那笹島先生為什麽要找您當模特呢?”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聽說他要畫一部大作,想要在畫中加入一個和我比較像的人物,所以就找我去讓他畫素描了。”

“這件事是從令堂那兒聽說的嗎?”

“是的。母親把這件事告訴我之後,我就請了假,和老師約好來三天的。”

“原來如此。那素描畫得還順利嗎?”

“嗯,他每天都能畫上好幾幅呢。”

“好幾幅?那幾天下來肯定畫了不少吧?”

“是的。”

“那他一共大概畫了幾張呢?”

“我記不清了,不過至少有個八張吧。”

“八張是嗎?”

警部補陷入沉思。

“老師有沒有說過他會把這些畫送人,或是賣掉?”

“不會的,我聽說那些都是為了他的新作畫的。”

“實不相瞞,”警部補露出為難的神色,“笹島先生家中的確留下了您的素描。可是只有一張,而且還是畫到一半的。您說他至少畫了八張,可我們一張都沒有找到。畫家總不會把畫給撕了,或是丟進火裏燒了吧?肯定是在某個地方……”

久美子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

她望向遠處,陷入了沉思。八張畫究竟上哪兒去了?如果真如那位警部補所言,落入了他人手中,那可真是太令人不快了。她和畫家商量好的是“為作品中的人物做模特”,並沒有同意他把畫交給別人。

然而,八張畫都不見了,而且那一定發生在畫家自殺前。因為畫家死後,肯定不會有人擅自帶走畫作。

“這件事連他的女傭也不知道,”警部補說道,“她每天早上八點左右去,傍晚就走。她已經在那兒幹了四五年了,對畫家的生活起居了如指掌。可她也不知道小姐您的素描到哪兒去了。”

警部補停頓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麽,您去當模特的那三天時間,笹島畫家吩咐那名女傭不要來上班。”

久美子想起來了。第一次拜訪笹島老師家的時候,開門的就是畫家本人。不過後來有一位五十多歲的女傭給她端來了茶水。當時畫家告訴她,為了作畫,他讓女傭這兩天不要到家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