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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子猛地站定身子,再來一個轉身。緊跟在她身後的茂木嚇了一跳,趕緊後退。“茂木先生是為了報道才來旁聽的?北尾老師說得很清楚,媒體人士不能進入法庭。”

茂木臉上的媚笑開始走樣了。“我不是作為《新聞探秘》節目的記者來旁聽的。”

“我知道。你當了證人,可惜已經當完了,不是嗎?”

茂木有點不高興了。“嗯,出庭作證是結束了,可我是石川會長的朋友,所以就跟著來旁聽了。”

真理子又一個轉身,面向前方邁開腳步。茂木悅男依舊緊跟在她的身後。

“我……”這位自稱不是記者的記者似乎想套個近乎,他神秘兮兮地小聲說,“正打算將校內審判的經過寫成一本書。當然是我一個人寫的。”

確切地說,是要寫成原稿,能不能出版成書籍還不知道。所以他才會咬定自己不是媒體人士。

“在原稿中,我想詳細描述一下你們這些被選為陪審員的同學。希望你能接受采訪。你們也想被寫得好一點,不是嗎?”

這算是威脅嗎?真理子心想:他似乎在說,如果不配合,就會把我寫得糟糕一點。

“至於我,你寫我胖就好。反正事實就是這樣的。”

“倉田同學。”

“茂木先生,你能告訴我一件事嗎?”

“可以啊,什麽事?”這位不是記者而是作家的男子興沖沖地走在真理子身邊,探視著她的臉。

“那是你的車吧?那叫什麽?是進口車吧?”說完這句話,真理子就將滿臉媚笑的茂木悅男拋在原地,獨自走進了學校的正門。

山崎晉吾就站在大門旁。真理子招呼他一聲“早上好”。這時,她突然想起來。“對啊,是德國大眾嘛。”

山崎晉吾愣了一下。

陪審員休息室裏,井上法官告訴已經到來的八名陪審員,今天的審理在三年級一班的教室中進行。“教室在大樓北側,比較涼快,而且在三樓,不用擔心有人偷看。”

非公開的法庭審理不需要大而無當的體育館。空間小一點,冷風機也能更好地發揮作用。

“就我而言,最好一直在教室裏。”將棋部的小山田主將感嘆道,“體育館簡直要把人熱昏了。”

高矮組合的另一方竹田陪審長笑道:“那是你們對體育館這個桑拿房太沒有免疫力。”

“對胖子來說,確實吃不消。”

“倉田,”井上法官招呼道,“向坂他情況很糟糕嗎?”

“應該沒事。電話裏聽起來還挺精神的。”

“感冒了嗎?”山野紀央擔心地問道。她的眼睛發腫,臉上也有點浮腫。

“沒有。向坂一緊張就會拉肚子。紀央,你昨晚也沒睡好嗎?”

紀央默默地垂下眼簾。並排坐在一起的蒲田教子和溝口彌生,今天早晨也有點目光暗淡。

而從第一天開始就情緒不穩的勝木惠子,今天反倒顯得很平靜。真理子心想,或許是因為大出不在場,不會擾亂她的心緒吧。

“對了,井上,”真理子舉起了手,“有一件事要向你匯報。”真理子講述了剛才與茂木悅男的遭遇。正在她敘述的時候,向坂行夫到了。他的脖子上掛著一條毛巾,時不時拿來擦擦汗。

“你是怎麽回答的?”

“我說,‘不高興。’”

“就這個?”

“嗯。”

“真的只有這句?”

“我只顧趕路了。”

井上法官將手指搭在眼鏡框上,一邊沉思一邊環視大家的臉。

“其他人有沒有遇到這種情況?”

大家面面相覷,紛紛搖頭。只有勝木惠子眼眉倒豎地說:“如果哪個笨蛋對那家夥說三道四,我就跟他沒完。”

“用不著你這麽起勁。‘跟他沒完’應該是我的職責。”教訓了勝木惠子後,井上康夫又朝倉田真理子笑了起來,“倉田,你被人小看了。”

“被人耍了?”

“嗯。他以為你好駕馭,結果卻大錯特錯。”

“好駕馭”是什麽意思?倉田真理子看了看向坂行夫。只見他滿頭大汗,似乎不只是因為天熱。

她順帶問了一句:“皮達咚,吃過了嗎?”

“皮達咚”是向坂家常備的一種止瀉藥。

“嗯,吃了。真理子,對不起。如果我在你身邊,肯定會馬上趕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