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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了,您不必再說了。”津崎校長將兩手舉到了胸前。他下意識地保護著自己的身體。無法逃避的嚴酷現實將化作無數刀刃砍向他。他的手掌上已然現出無形的傷痕。在家長會結束後,校長的全身將會傷痕累累。禮子只能在內心祈禱他不要受到致命的傷害。

“實在對不起。”禮子的聲音哽咽著,“是我提出,由我來應對三宅,沒想到在我磨磨蹭蹭的時候,事情發展到了如此地步……”

“當時,我和您都沒有料到事情會變得如此復雜。您不必道歉。走吧,我們去會場。”

或許是想掩蓋自己步履沉重的模樣,津崎校長的腳步要比平時快得多。這讓禮子更加痛心了。

今天的家長會,一開場便現出暗潮洶湧的跡象。

在津崎校長宣布開會、道歉、說明本次會議的宗旨時,家長席就開始人頭攢動,如波瀾般不斷起伏。看樣子似乎馬上就會有人不守規則隨便發言,甚至起身怒吼。禮子上身僵硬,連頭也擡不起來。

“別老是低著頭。”坐在她身邊的名古屋用胳膊肘捅了捅她的側腹,“你這副模樣,好像我們真做了虧心事。挺起腰,挺直了。”

城東三中方面出席家長會的,除了校長、副校長、當時擔任二年級年級主任的高木老師,還有楠山老師和保健老師尾崎。

森內老師不在場。

面對家長們不斷搖晃的臉,禮子的太陽穴開始隱隱作痛。

她在人群中找尋藤野剛的身影,心想他要是在場就好了。作為該校學生的家長,或許他也會對老師和警察的無能感到憤怒。但他了解事件的全部經過,如果他在場,說不定會在關鍵時刻施以援手。

禮子懷著求救的心情四處巡視,可就是找不到藤野剛。

校長的發言剛剛結束,緊咬著他的話尾,最初的質問立刻跟了上來。沒等楠山老師遞麥克風過去,一位學生的父親就站起身來,扯開了嗓門:“聽到現在,盡是些不痛不癢的廢話,沒一句痛快的。我們可是把寶貝兒女交給了這個學校。說不定下次被虐殺的就是我們的孩子。念經似的盡說些漂亮話,我們怎麽接受得了!”

贊同的聲音此起彼伏,家長的隊列如波濤般晃動起來。

“我們沒有發現柏木卓也在學校遭到欺淩的事實。他不是被人虐殺的。”津崎校長臉上的肌肉在抽搐,語氣卻平穩如常。

然而,反駁之聲毫不留情地一齊向他湧來。

“憑什麽那麽肯定?不是有人這樣舉報了嗎?”

“你們毀滅證據了,是不是?”

“你們把學生的生命當成什麽了?”

擔任大會司儀的楠山老師剛要插上句話,那個粗嗓門又嚷嚷了起來:“警察也不是好東西。柏木的死,從一開始就定性成自殺,對不對?是跟學校商量好的吧?如果是事故或謀殺,會招惹麻煩,所以決定當自殺處理,不是嗎?”

“完全是先入為主,只圖省事!”

“請大家按照順序發言!”楠山老師用沙啞的嗓音高聲叫喊。

“認真調查過那些問題學生了嗎?他們又闖了別的禍,是吧?按理說,柏木出事時,就應該立刻調查他們的,難道不是嗎?”

津崎校長用手勢制止了正要反駁的楠山老師,親自對著麥克風說:“柏木去世時,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他是被謀殺的,也沒有依據可以懷疑任何人。”

“姑息養奸!”有人起哄道。

“你們老師當然希望這樣了。城東三中要是出了刑事案件,可就麻煩了,你們的臉面就沒地方擱了,不是嗎?”

“你們把寶貝孩子交給我們,對我們來說,他們也是我們的寶貝學生。我們絕不會優先考慮學校的面子,無視學生們的……”

“還說不會!柏木不就是被人殺死了嗎?”

啊,完了。禮子不由得閉上了眼睛。已經不是在懷疑“柏木是不是被殺死的”,而是直接認定了“柏木被人殺死了”的“事實”。媒體的力量真是可怕。

“我想請教一下城東警察署的諸位。”一個冷峻而銳利的聲音穿透了大海般波濤洶湧的會場。會場後方站起一名高個子男人。他穿著筆挺的西裝,給人充滿知性的印象。

麥克風遞了過去,那人確認麥克風已經打開後,繼續說:“既然柏木卓也去世時,沒有發現任何謀殺、事故等刑事案件性質的因素,那斷定為自殺的根據又是什麽呢?”

名古屋警官一如既往地望著空中,課長則看也不看禮子,直接湊到麥克風跟前。

“是在排除其他因素之後,得出自殺這個結論的。”

“沒有遺書,對吧?”

“沒有。”

“死因呢?真的是從屋頂上墜落摔死的嗎?”

“是摔死的。沒有發現可疑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