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第2/3頁)

他坐回椅子上,從煙盒裏又取出一支金嘴香煙,點燃了它。“來一根?”

“不用了,謝謝。理查德·哈維斯特這小子——我認為你選擇他是個錯誤。他幹起活兒來可不夠好。”

“他壓根兒就不行啊,馬洛。壓根兒就不行。只不過是個廉價的虐待狂罷了。這就是你跟外邊兒失去聯絡的後果。你會喪失自己的判斷力。他本來可以不動手就把戈布爾嚇成白癡。結果,後來他又把戈布爾帶到你的住處去了——真是笑死人了!好一個外行的殺手!現在你看看他,什麽事兒都幹不好了。他以後也許會去賣鉛筆。你要不要喝一杯?”

“我不是來跟你談這些的,布蘭登。讓我把話說完。在午夜時分——就是我和貝蒂·梅菲爾德開始接觸,也是你把米切爾從‘玻璃屋’轟走的那天夜裏(我得補充一句,那件事你幹得非常漂亮)——貝蒂趕到了我在朗齊奧·戴斯坎薩多酒店的住處。我相信,那家酒店也是你的產業之一。她對我說,米切爾死在了她陽台上的一張躺椅裏。她主動提出要給我巨大的好處,只要我願意幫她處理屍體。我趕到這裏,發現她的陽台上根本沒有什麽死人。第二天上午,這家酒店的車庫夜間管理員告訴我,米切爾已經帶著九件行李開車走掉了,他已經結了賬,還預付了一個星期的房錢保留自己的房間。就在同一天,他的汽車被人發現拋棄在洛斯彭尼亞斯基多峽谷裏。沒有行李,也沒有米切爾。”

布蘭登惡狠狠地瞪著我,卻沒有吭聲。

“貝蒂·梅菲爾德為什麽不敢告訴我她心裏怕的是什麽呢?因為她曾經在北卡羅來納州的韋斯特菲爾德鎮受過審,罪名是謀殺她的丈夫。後來,法官推翻了謀殺判決,他在那個州有這種特權,並行使了它。可是,她的公公亨利·坎伯蘭對她放話說,無論她走到哪兒,他都會追著她,讓她永無寧日。如今,她在自己房間的陽台上發現了一具男屍。如果警方進行調查,她的來歷就會全部暴露。她對此很害怕,很迷惘。她覺得自己不可能第二次交上好運。畢竟,她曾經被陪審團定過罪。”

布蘭登輕聲說:“他的脖子折斷了。他是從我這個樓頂露台的端墻上摔下去的。她不可能事先就弄斷他的脖子。到外面來。我指給你看。”

我們走出房間,來到寬寬敞敞、灑滿陽光的露台上。布蘭登大步朝端墻走去,我把頭探出端墻朝下張望,只見正下方就是貝蒂·梅菲爾德的陽台上擺著的一張躺椅。

“這堵墻不是很高,”我說,“沒法確保安全。”

“我同意,”布蘭登平靜地說,“現在假設一下,當時他就像這樣站著”——他背朝墻壁站立,墻頭的高度差不多只到他的大腿中間,而米切爾也是高個子——“並且逼迫貝蒂走近,好讓他抓住她,然後她用力推了他一把,結果他就摔了下去。摔下去時,他的姿勢——純粹出於巧合——恰好使他的脖子折斷了。這正是她丈夫的死法。現在你還會因為那個姑娘驚慌失措而去責備她嗎?”

“我想我不會責備任何人,布蘭登。甚至對你也不會。”

他從墻邊踱開,遠眺大海,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他轉過身來。

“只有一件事除外,”我說,“那就是你設法拋掉了米切爾的屍體。”

“嘿,這種事我怎麽可能辦得到啊?”

“除了做別的事情以外,你還是一名漁夫。我敢打賭,就在這間套房裏面,你藏著一根又長又堅韌的釣索。你是一個身強力壯的男人。你可以下到貝蒂的陽台上,你可以把釣索綁在米切爾的胳膊下面,你也有力氣把他吊下去,放在灌木叢後面的空地上。然後,你就拿著之前從米切爾口袋裏找出來的鑰匙,進入他的房間,收拾好他所有的行李,然後搬到樓下的車庫裏,或者是坐電梯,或者是爬消防樓梯下去。做完這些需要來回跑三趟。對你來說這不算什麽。然後你就把他的轎車開出了車庫。你很可能早就知道值夜班的管理員是個癮君子,而且如果他知道你了解他的底細,他就不敢說出口。當時已經是後半夜了。那個車庫管理員在時間上自然是撒了謊。接著,你就開車來到離米切爾的屍體盡可能近的地方,把他塞進車裏,然後一路開到了洛斯彭尼亞斯基多峽谷。”

布蘭登苦笑起來。“這麽說,我是開著一輛車,裝著九件行李,跟一個死人待在洛斯彭尼亞斯基多峽谷裏咯。那我又怎麽離開那裏呢?”

“坐直升飛機。”

“誰會去開它呢?”

“你自己。警察現在還沒怎麽去調查直升飛機,但他們很快就會了,因為開直升飛機的人正變得越來越多。你可以預先做好安排,讓別人先把一架直升飛機開到洛斯彭尼亞斯基多峽谷裏,然後派人過去把飛行員接走。一個像你這樣地位顯赫的人,幾乎什麽事情都能做到,布蘭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