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雪地密室” 4

包子、仙貝、紅薯幹、鹹菜、幹果、明信片、貓頭鷹擺件,還有包子……旅館的禮物櫃台裏的陣容並沒有豐富到使人眼花繚亂,沒有一個讓我想專程買回去的。

“有什麽推薦的沒?”

負責收銀的女生像是初中生,感覺是老板娘的閨女,我就跟她搭了句話。少女以一副服務精神為零的態度,指著墻上掛著的雄鹿頭標本。

“挺酷的嘛,這多少錢?”

“十五萬日元。”

“……”

我點了兩三下頭,默默離開了禮物櫃台。穿過大廳,回到休息室——裏面放著一張蒙著灰塵的沙發。

人都齊了。

坐在沙發上的有哲史和盛夫二人組,再加上茂呂田俊彥,總共三個人。哲史和俊彥還是拉著臉,盛夫眼神遊移不定。中介坐在旁邊的安樂椅上,壞笑著,一臉的法官相。冰雨站在這幫人的對面,按照慣例他應該穿西服套裝,這次卻規規矩矩地穿著印有旅館名字的浴袍,怎麽看怎麽像宴會的主管。

我找了張空椅子坐下,冰雨遵照禮節,以一句“接下來”起了話頭。

“晚餐時間請各位專程跑一趟,真對不起,我有些話想問各位,因為我們掌握了勝彥先生的死亡真相。”

“不會吧,你不會想說……兇手就在我們當中吧?”

“很遺憾,俊彥先生,案情並沒有那麽戲劇化。就結論而言,勝彥先生的死是一場意外。”

相較坐在沙發上的三個人而言,我跟神保要震驚得多。

“你說意外?!”

“對,事情很簡單,勝彥先生拿著菜刀,一個人從便門去了空地,然而走到一半腳陷在雪裏,一下摔倒了。在單手握著菜刀的情況下摔倒,這時候就算菜刀插進胸口,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不,這很奇怪啊!”

我承認摔倒的概率很大,我也在雪地上絆倒過,勝彥那雙長靴的橡膠底已經磨損了,應該很容易滑倒,然而……

“你忘了嗎,菜刀上可沒有指紋啊!再說了,被害者為什麽要拿著菜刀去空地啊?!”

所有人一起看向被害者的弟弟。

“準確地說,光是因為一時沖動拿著菜刀出門,是不會懷有明確的殺意……各位還記得吧,勝彥先生昨天晚上因為工廠經營的問題,跟俊彥先生大吵了一架,甚至吵到互罵‘我要殺了你’的地步。俊彥先生回去以後,勝彥先生也還沒消氣,就打算去自己弟弟家,拿菜刀指著俊彥先生威脅他。勝彥先生在家裏悶了一會兒,就去了廚房,從洗碗機裏拔出菜刀,從便門出去,直奔俊彥先生的家。”

“為什麽不是從玄關,而是從便門出去?”神保問道。

“玄關的門不方便開關,一有動靜就會被二樓的哲史他們發現,或許又會被拉住,所以勝彥先生走了便門,從便門出去,正面馬上就是俊彥先生的家。他本來就喝多了,再加上一時沖動,就算路很難走,也會想直接穿過去。”

懷有殺意,把菜刀拿出去的是被害者自己。

這個看似矛盾卻可能正確的觀點來得太突然,同時也合乎邏輯,但我不能讓它輕易過關。

“這推理沒有證據吧。而且我剛剛也說了,菜刀上指紋的問題怎麽解決?”

“這就是線索。”

冰雨的眼中再一次充滿了自信。

“請各位想想被害者的穿著。毛線帽和羽絨服,就算一時沖動沖出門外,怎麽說也是住在寒冷地區的人,會習慣性地穿上防寒服吧。然而就屍體穿著來看,有一處古怪的地方,本應穿在身上的東西,不知為何並沒有被找到。”

我想到了。

大冷天出門的時候,一般都會穿在身上的東西。對冰雨來說就好比眼鏡,對寒冷地區的居民來說,以及對想行兇的人來說的必需品。

“是手套吧。”

冰雨點了點頭表示肯定,轉頭看向沙發。

“盛夫先生,你說俊彥先生是晚上十點左右來訪的,你把菜刀擱洗碗機了對吧。你說的‘擱’是放到洗碗機裏,再按下開關,對吧?”

“啊,嗯。”

“洗幹凈餐具大概需要一個多小時,我覺得十點按下開關,十一點半就應該洗好了,你覺得呢?”

“我覺得,大概正好洗完吧。”

“那麽在那個時候,菜刀應該已經洗得很幹凈了,假設勝彥先生用戴著手套的手把洗幹凈的菜刀拿走,到了外面才斷了氣,菜刀的把手上必然不會留下任何人的指紋。”

“可是……”

盛夫想要說話,卻被冰雨立馬堵住了嘴。

“我知道。警方趕到時,屍體沒有戴著手套。為什麽?這也很簡單,有人把手套藏起來了。警方來之前唯一接近過屍體的人——哲史先生,就是您吧。”

哲史被點到名,不小心“哎”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