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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看到從“老房子”拐角處走過來一個人,身穿花朵圖案的絲綢裙子,頭戴一頂寬邊遮陽帽。這是一個身材苗條、姿態優雅的姑娘,露西看著她緩緩朝自己走來,才意識到自己之前潛意識裏已經刻板地以為南美洲人都肥胖老成。同時,露西也明白了“騷核桃”稱呼中“騷”的來由,想到這她便笑了。在萊斯學校這樣一個地方,樸素的學生們是不可能穿著印有花朵圖案且裁剪適宜的裙子外出的,而且她們也更不可能會戴著這樣的寬邊遮陽帽。

“萍小姐,下午好。我叫特蕾莎·迪斯特羅,由於昨晚我去拉博鎮教課去了,所以沒能去聽你演講,實在是抱歉。”迪斯特羅說著,嫻熟優雅地摘下了帽子,又順勢在露西身旁坐了下來,整個動作自然流暢,一氣呵成。她的聲音,她慢悠悠的語調,她的身材曲線,她的動作,她烏黑的秀發,還有她那棕色的雙眸,迪斯特羅的一舉一動都是那麽地優雅迷人。

“教課?什麽課呢?”露西問。

“給鎮上商店的女店員們上舞蹈課。她們學得非常認真,對自己也很嚴格,但她們真的跳得很差勁。下周她們會贈送我一盒巧克力,或許是因為下周是這學期的最後一節課,或許是因為她們喜歡我,又或許那只是一種傳統慣例,可我覺得自己就像個騙子,一切都是虛偽的假象,沒有人能教會她們跳舞的。”

“我覺得她們自己應該很享受學跳舞的過程,不過學生外出授課在這是常有的事嗎?”

“那是當然啦,我們都會去外面授課,這樣我們才有機會去實踐。我們會去學校、修道院、俱樂部或者其他之類的地方授課。對了,你不喜歡板球嗎?”

面對話題的轉變,露西想了想,然後解釋說除非玩板球就有一袋櫻桃,不然她是絕對不可能去玩板球的。“倒是你,你怎麽不參加呢?”她問。

“我不參加任何球類運動,在我看來,一群人追著一個小球跑實在是滑稽可笑。我來這是為了學習舞蹈,這是個學舞蹈的好地方。”迪斯特羅回答說。

露西表示,在倫敦一定有更好的舞蹈學校,教學水準肯定比這所體育學院高很多個档次。

“噢,那類學校的學生都必須從小就開始學,而且將來以舞蹈為職業。而我,僅僅是純粹地喜歡舞蹈而已。”

“那你會不會當舞蹈老師呢?我是說等你回……巴西之後,是巴西沒錯吧?”

“噢,不會,我得結婚。”迪斯特羅簡明扼要地說,“我之所以來英國,就是因為我談了一場不愉快的戀愛,盡管我非常迷戀他,可我們實在太不合適了。我來這裏就是想忘掉那段戀情,從那段傷心事中恢復過來。”

“你的母親是不是英國人呢?”

“不是,我母親是法國人,我祖母才是英國人。我很喜歡英國人。”迪斯特羅優雅地擡起一只手,手腕適宜地擺動著,最後停在她的脖頸處,“以這裏為界線,這裏以下是英國人充滿浪漫情懷的比例,這裏以上則是他們缺乏常識的比例。我失戀後去找過我的祖母,坐在她的真絲椅上哭得死去活來,不停地問‘我要怎麽辦?我要怎麽辦?’你知道的,就是我該拿我的愛人怎麽辦。然後祖母就對我說,‘擦幹眼淚,離開這裏吧’。於是我便說去巴黎,住到一間閣樓,整天畫些像眼睛、盤子裏的貝殼之類的靜物。可祖母聽後卻說,‘不要去法國,你去英國吧,去那裏鍛煉鍛煉流點汗’。我一直都很聽祖母的話,再加上我喜歡跳舞,而且跳得還不錯,於是就來到了這裏,來到了萊斯體育學院。一開始,大家聽說我只想跳舞時,都覺得大為吃驚……”

露西想不明白,這樣一個嚴肅保守的學校,怎麽會接受迪斯特羅這樣一個魅力十足的“騷核桃”呢?

“剛好這裏有個學生中途退學,這樣的事情時常發生,你說怪不怪?於是便留下一個空缺,而那樣對學校影響不太好,所以他們幹脆就說:‘噢,好吧,就讓這個從巴西來的瘋狂女子住凱尼恩的房間,過來上課吧。這樣就不會有什麽損失,學校的賬目也不受影響。’”迪斯特羅說。

“所以你是直接從高年級開始讀的?”露西問。

“是的,舞蹈課是這樣的,你知道,我已經是個專業舞者了。不過我還是跟低年級學生一起上解剖學,我覺得研究骨頭很有趣。至於其他的課,我有興趣就去上,所有的課我都去聽過,除了‘水管工程’,我覺得這門課不太體面。”迪斯特羅答道。

露西把“水管工程”這門課理解為“下水道衛生”。她問迪斯特羅:“那麽那些課你都喜歡聽嗎?”

“課程內容非常豐富。英國女孩都很天真幼稚,就跟九歲小男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