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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個去房子後面探險的人回來了,他們手舞足蹈地向同伴描述自己的所見所聞。他聽見瑪麗恩小聲嘟囔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在罵人。她看起來像是那種不愛說臟話的人。她已經放下了酒,但顯然已經將倒酒這回事拋之腦後,這會兒不是熱情好客的時候。他迫切地想做出些具有決定意義且驚世駭俗的舉動來取悅她,就像十五歲那年他想從著火的房屋裏救出心中的愛人一樣。但是,唉!他現在是一個年逾不惑的成年人,早已懂得遇到火災不要沖動、要專心等待救援人員的道理。

就在他猶豫不決,對自己和外面那幫粗魯無禮的家夥生悶氣的時候,第一位救援人員出現了,那是一個身穿令人嘆息的花呢外套的高個子年輕人。

“納維爾!”瑪麗恩低呼出聲,凝神看著窗外。

納維爾沒有說話,只是端著一種最讓人難以忍受的優越姿態,高高在上地審視著那幫人,他們的氣勢似乎弱了一點兒,但是誰也沒有自覺地離開,顯然他們決定堅守陣地,事實上,其中一個身穿運動夾克和條紋褲子的男人甚至準備借題發揮,挑起事端。

納維爾靜靜地看了他們幾秒鐘,一只手探入衣服內兜去掏什麽東西。這個動作在那幫人中引起不大不小的騷動,站在外圍的幾個人立即自發地脫離群體,不聲不響地退到門外,離納維爾比較近的幾個人前一秒還在強撐著氣勢,這會兒態度也軟下來,穿著運動夾克的男人還有些不甘心,最後卻也一邊虛心地做著“這事沒完”的手勢,一邊隨其他人退到門外。

等他們都出去後,納維爾用力地關上大門,將那截木棍別到門上,然後順著車道悠閑地向房門口走來,邊走還邊拿出手帕極為講究地擦手,不得不說,羅伯特看到他那方手帕時,再次感到十分震驚。瑪麗恩跑去門口迎接他。

“納維爾,”羅伯特聽到她問,“你是怎麽做到的?”

“做什麽?”納維爾問。

“趕走那些家夥啊!”

“哦,我只是問了他們的姓名和地址,”納維爾說,“你不知道當你拿出筆記本問人們要姓名和地址時,他們會變得多麽小心謹慎。就像是現代版的‘趕緊撤退,事情已敗露’。他們不會讓你出示證件,怕你真的能拿出來。你好,羅伯特。早上好,夏普太太。其實我是要去拉伯洛,路過這裏看到大門開著,門口還停著兩輛討厭的車,就停下來看看什麽情況。我不知道羅伯特也在這兒。”

他的意思是羅伯特完全能夠處理好這件事,這種說法看似無害,實則傷人最深,羅伯特真恨不得打爛他的腦袋。

“好吧,既然你來了,又幫我們巧妙退敵,一定要留下喝杯雪莉酒。”夏普老太太說。

“我能晚上回家時過來喝嗎?”納維爾說,“是這樣的,我要去與未來的嶽父大人家共進午餐,而且今天是禮拜日,會有一場儀式,我必須在準備活動前趕到那裏。”

“當然可以,”瑪麗恩說,“我們非常歡迎,不過,你在大門外,我們怎麽知道那是不是你?”她倒了一杯雪莉遞給羅伯特。

“你懂摩斯密碼嗎?”

“我懂,不要告訴我你也懂。”

“為什麽不?”

“你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懂摩斯密碼的人。”

“哦,十四歲那年我想出海,一時興起做了許多傻事,學習摩斯密碼就是其中之一。晚上我會用喇叭按出你那美麗的名字的首字母,兩長三短。現在我要趕緊撤退,心裏想著今晚可以與你聊天,我一定能堅強地熬過這場午宴。”

“露絲瑪麗不能給你支持嗎?”羅伯特忍不住出聲問道,他心裏那個卑鄙的自己終於有了出頭的機會。

“對此我不敢抱太大希望,禮拜日露絲瑪麗在家就是父親的乖女兒,說實話,她不適合這樣的角色。夏普太太,不要讓羅伯特把所有的雪莉酒都喝光。”

“你什麽時候,”羅伯特聽到她去門口送他時問道,“決定不去出海的?”

“十五歲的時候,當時我又對熱氣球有了興趣。”

“我猜也就是紙上談兵。”

“說起那些氣體我可是能侃侃而談。”

為什麽他們聽起來這麽友好,這麽自在?羅伯特感到疑惑,就像他們已經認識了很久,她怎麽會喜歡納維爾這個文弱書生?

“那你十六歲時幹了什麽?”

如果她知道納維爾有過多少次半途而廢的不良經歷,而她自己現在不幸成為他的最新目標,她可能就沒那麽高興了。

“是不是這雪莉酒太烈了,布萊爾先生?”夏普老太太問。

“哦,哦,不是,謝謝,這酒很不錯。”難道他的臉色一直很難看?趕緊打消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

他偷偷地瞄了老太太一眼,她好像有點被逗樂了。夏普老太太被逗樂的表情看起來可不是什麽春暖花開的美麗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