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結局

沉默片刻後,巴克說:“唉,我再也不會嘲笑你的破案第六感了,格蘭特,你覺得她是不是瘋了?”

“如果不合邏輯就是瘋的話,那她就是瘋了。”格蘭特說。

“但她似乎在整件事中麻木不仁——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索瑞爾。”

“的確如此。她是不是有妄想症?”

“她說的是真的嗎?依我看,她說的比拉蒙特說的更不可信。”

“啊,這倒不假,”格蘭特說。“這是毫無疑問的。你對這起案件感到奇怪,僅僅因為你不像我一樣整天想著這個案件。真相現在正逐漸浮出水面——索瑞爾自殺,贈予拉蒙特作為禮物的財產,預定的船票,飾針。我真是一個蠢貨,我竟未想到飾針上的R.M.也可能是蕾伊·馬克白,當時我執意認為就是拉特克利夫太太。若不是華勒思太太現身自首,我不會以其他方式解讀縮寫,這飾針對我也沒多大幫助。但是,在案件調查第一天我就應該聯想到蕾伊·馬克白。那天,我去了沃芬頓,想從門衛那裏了解一些線索,當時我看見了蕾伊·馬克白,她邀我喝茶。喝茶期間,我向她描述了那把匕首——這些細節會在當晚公布於世。她看起來大吃一驚,因此我幾乎能斷定她之前見過類似的匕首。但是當時她不願意告訴我實情,我無論如何也無法讓她開口,於是我就暫且擱置此事,案件自始至終都再未將她與匕首聯系在一起,直到剛才。索瑞爾知道她即將赴美的消息後,肯定鐵定了心要與之隨行。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能對於全世界來說,她是蕾伊·馬克白,萬人矚目的大明星,但在他心裏,她只是蘿茜·馬克漢。這種反差促成了他的悲劇;當然,她絲毫不為所動,因為她甩掉蘿茜·馬克漢,戴上蕾伊·馬克白的面具已經許久。我猜想,她把索瑞爾的飾針物歸原主時,就已經清楚表示他們之間已再無可能。如此廉價的飾針在馬克白眼裏一文不值。索瑞爾原本執意赴美,直到禮拜四晚上他收到埃弗雷特夫人談到的那個包裹。包裹裏只有那枚飾針,這顯然傷了他的心。她說不定還宣布了即將與拉辛步入婚姻殿堂的消息,這些就是我所知曉的。你想過他原本打算與蕾伊·馬克白同船離開嗎?索瑞爾當時一定下定決心槍斃她之後吞槍自殺。沃芬頓劇院的正廳後排不是用左輪手槍對準舞台的最佳射擊點,但是我猜他利用了演出結束時場地一片混亂的時機。不久前,在圓形劇場最後一晚演出中,我曾觀察到正廳後排有一半的觀眾席都在演奏區後面。或者他打算在她演出結束後離開劇院的時候動手。我不確定。原本他在傍晚下手就能輕而易舉——那時他和拉蒙特正走向正廳前排——但他卻遲遲不肯下手。我認為他不想讓他的朋友知道他們是否連最渺茫的機會都沒有。你也看到,他故意試著吻合這些事實,好讓他們以為他已經在赴美途中。這也解釋了線索不夠充分的原因。無論是埃弗雷特夫人還是拉蒙特,他們都未將一個殺死蕾伊·馬克白的無名人士的自殺事件與他們認為早已登上阿拉伯皇後號的人聯系在一起。他大概忘記曾在街上偶遇過華勒思太太,或者並沒發現他的秘密想法已經被她察覺。當他想著這件事時,華勒思太太聰慧過人,識破他了的意圖。當然,她有跡可循——她知道蕾伊·馬克白的身份,而且唯有她能將索瑞爾與蕾伊·馬克白聯系在一起。當然,蕾伊·馬克白從未隨他去過任何地方。正如拉蒙特所說,他試著竭盡全力幫助他的朋友,把裝著錢的紙袋交給他並囑咐他禮拜四之前千萬不要打開。你認為索瑞爾仍抱有希望認為他的朋友全然不知他遭遇了什麽,還是他並不在意時隔多久他才會發現?”

“我可不知道!”巴克說道,“我認為他當時的神志肯定沒有如此清楚。”

“不,”格蘭特思忖著,說道,“我認為索瑞爾並非行事莽撞之人。正如拉蒙特對他的描述那樣——他謀劃很久然後按照他的計劃行事。他唯一的疏漏就是疏忽了華勒思太太——你得承認,她不是那種容易在人群中與周圍人起爭執的人。索瑞爾也並非惡毒小人,即使最後他仍作勢讓人以為他真要赴美。他把行李整理得毫無破綻——但與此同時拉蒙特也一直在打包,可能一直進進出出房間。他未帶走關於蕾伊·馬克白的任何一封信件或一張照片。如果他鐵了心要幹什麽,他必須得銷毀一切。然而他唯一的漏洞,就是飾針,飾針從他口袋裏掉了出來,正如我之前講過的那樣。”

“你覺得蕾伊·馬克白會被牽涉其中嗎?”

“不,應該不會。”

“為什麽?”

“因為蕾伊·馬克白是這個年代少有的那種極度自私自利之人。總之,她從我對匕首的描述中記起來那把匕首,但她沒有理由將之與謀殺索瑞爾之人聯系在一起,因此她根本就不會想到她的母親與這起謀殺案有任何關聯。蘇格蘭場的人直到禮拜一才查出索瑞爾的身份,而那天蕾伊·馬克白恰好前往美國。如果她知道死者就是索瑞爾,即使並非如此,我會非常訝異。我覺得她除了娛樂事件外很少會關注其他新聞,而且美國民眾對隊列裏發生的命案也不屑一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