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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談沃貝克。告訴我,是什麽原因讓你給我帶一張理查三世的畫像?理查並沒有神秘可言,是不是?”

“沒有。我想我們可以把它當作沃貝克故事的插圖。不,等等,我想起來了,詹姆斯卷起了它,然後說:‘要是他對面相癡迷,這裏有一張給他!’他說,‘他是歷史上最惡名昭彰的兇手,然而照我看來,他的面相是一副聖人的面相。’”

“聖人!”格蘭特說,他然後想起了某件事,“謹慎過頭的聖人。”他說。

“什麽?”

“沒事。我只是記起了對它的第一印象。在你看來呢?一副聖人的面相?”

她看了看正靠在那堆書上的畫像。“這裏背光,我看不清。”她說,接著撿起畫像,近距離端詳著。

他驀然想起,和威廉姆斯警長一樣,對瑪塔來說,面孔是職業的主題。對瑪塔和威廉姆斯來說,斜眉、嘴形都是人物特性的證據。實際上,她總要使自己的面孔與她所扮演的角色相匹配。

“英厄姆護士覺得他憂郁。達洛護士覺得他恐怖。我的外科醫師認為他是名小兒麻痹症患者。威廉姆斯警長認為他是名天生的法官。護士長認為他是飽受靈魂折磨的人。”

瑪塔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這一點很奇怪,要知道,第一眼看上去,你會覺得這是一副卑鄙、多疑的面孔,甚至脾氣不好。可是看久了,你會發現根本不是那回事。它相當平靜,真是一副相當溫柔的面孔。或許那就是詹姆斯所說的聖人面相之意。”

“不是這樣,不,我不這樣認為。他的意思是說——順從於道德心。”

“不管那是什麽,這是一張臉,是不是?不只是聚集了視覺、呼吸、吃東西的器官。還是張絕妙的臉。你是知道的,只要稍作改變,它就可以變成一張偉大的洛倫佐·德·美第奇的畫像。”

“你不認為他就是洛倫佐,而我們完全混淆了?”

“當然不會。你為什麽會那樣想?”

“因為這張臉沒有一處符合歷史事實,而且圖片以前被弄混過。”

“哦,是這樣,它們當然——被弄混過,不過這確實是理查。原件——或公認的原件在溫莎城堡,詹姆斯告訴我的。它包含在亨利八世的財產清冊中,因此它已經在那兒大約四百年了。並且在哈特菲爾德和阿爾伯裏有復制品。”

“它是理查的畫像,”格蘭特不加辯解地說,“我真是對面孔一無所知。你在大英博物館有熟人嗎?”

“大英博物館?”瑪塔問,她的注意力仍在畫像上,“沒有,我想沒有,目前也想不出來。當我和傑弗裏演克利歐佩特拉時,我曾經去那裏觀看過埃及珠寶,——你有沒有看過傑歐弗瑞飾演的安東尼?太文雅了——不過,那個地方讓我心有余悸。

這一件幾百年的藏品使我有星辰帶來的感受:“渺小且微不足道。你想在大英博物館得到什麽?”

“我想得到一些寫於理查三世時代的歷史資料。和理查屬於同一時期的敘述。”

“那麽,聖托馬斯爵士沒什麽用處嗎?”

“聖托馬斯爵士只是老掉牙的流言蜚語。”格蘭特的聲音含著怨恨。他非常討厭備受敬仰的莫爾。

“哦,真要命。圖書館裏那個和善的家夥看起來對他畢恭畢敬。理查三世的為人準則,諸如此類的,都根據聖托馬斯·莫爾所說。”

“根據個屁。”格蘭特粗魯地說,“他在都鐸王朝統治英格蘭時期,寫下了別人告訴他發生在金雀花王朝統治英格蘭時他年僅五歲的事件。”

“五歲?”

“沒錯。”

“哦,天哪。確切來說,不是第一手的資料。”

“甚至不是直接來自課堂。現在想起來了,那原本和賭注登記經紀人的密報一樣可靠。結果他全然站到了欄杆錯誤的一邊。如果他是都鐸王朝的官吏,他不會支持理查三世。”

“是這樣。是的,我想是這樣。關於理查,你想了解什麽,在什麽情況下,一切謎團才水落石出?”

“我想了解是什麽使他做出如此舉動。這比我近來碰到的任何謎團都深奧。是什麽幾乎在一夜之間改變了他?直到他哥哥去世的一刻,他似乎完全令人欽佩,並且忠實於他的哥哥。”

“我想至高無上的榮譽總是充滿誘惑。”

“在男孩達到法定年齡前,他是攝政者,英格蘭的護國公。查閱他的既往史,你會認為這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實際上,你可能會認為,那就是他命中注定的:愛德華的兒子和王國的監護人。”

“或許,那個乳臭未幹的小孩讓人難以忍受,而理查極想‘打’他。我們總是把受害者視為清白的無辜者,像《聖經》裏的約瑟。這是不是很奇怪?實際上,我確信他一個是令人無法忍受的男孩,他早就該吃苦頭了,也許小愛德華正好爬起來,央求把他秘密地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