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重要物證

那須神社

十一月十五日——佐清回來已經半個月,而金田一耕助到這裏也有一個月了。

這一天是犬神家第一次發生流血事件的日子,也是惡魔采取行動的第一步,不過在敘述這件殺人事件之前,我必須先敘述一段插曲,因為這件事可說是此次殺人事件的前奏。

“金田一耕助先生,有客人來找你哦!”

十一月十五日下午三點左右,金田一耕助原本照例搬一張椅子坐在房裏想事情,後來卻被女服務的聲音打斷思緒。

“哪位客人?”

“古館先生。”

“古館先生?那麽,請他直接來我房間吧!”

“不,古館先生說要在車上等你,他好像正要去什麽地方,還說如果你方便的話,請你和他一起去。”

“哦,這樣啊!”

金田一耕助從椅子上一躍而起,拿起一頂發皺、變形的瓜皮帽,戴在他那一頭亂發上,然後急急忙忙沖出旅社大門。

只見旅社門口前果真停了一輛汽車,古館律師正從車窗內探出頭來。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今天要去什麽地方呢?”

金田一耕助小跑步到汽車旁,這才發現原來車子裏不只古館律師一個人,還有壯如屏風的佐武,以及眼神如狐狸般狡猾的佐智。

“啊!你們也來啦!”

“嗯,快上車吧!”

金田一耕助點點頭,在佐智的旁邊坐下,汽車立刻飛奔而去。

“對不起,請問你們準備上哪兒?”

車子行駛了一會兒之後,金田一耕助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那須神社。”

“那須神社?有什麽事嗎?”

“嗯,這個……到那兒之後再跟你說明吧!”

古館律師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顧慮到司機在一旁,所以只是幹咳了幾聲,支支吾吾地說著。

而佐武則雙手盤在胸前,嘴巴抿成“門”字型,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只有佐智仍面向車窗,一邊吹口哨,一邊抖腿。

由於坐在旁邊的佐智不停抖腿,使得金田一耕助感到整張座椅都在抖動。

那須神社和市中心相隔約一公裏左右,此時車子已經駛離市區,奔馳在樹葉凋零的桑樹園間。

桑樹園的對面原有一片寬廣的稻田,但是由於穩禾已收割,所以積水的爛泥上,只剩下黑色的殘根,景色看起來十分蕭條。

而稻田那頭的湖面則光亮得猶如一把剃刀,來自湖面上的風,濕冷得令人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今年信州的冬天似乎來得特別早。

最後,車子停在一個大型白木制的鳥居(立在神社入口處的門)前面。

那須神社的歷史非常久遠,它寬廣的社院裏不但有一棵高大、筆直的杉樹,還有一排長滿青苔的石燈籠。

當金田一耕助的雙腳一踩在鋪設整齊的鵝卵石上時,他的心中不禁升起一股莫名的緊張。

佐武依然緊閉雙唇,而佐智也和平時一樣,不停地四處張望。

沒一會兒,一行人來到社務所的前面。

“啊!歡迎、歡迎!我聽見車子的引擎聲,就猜到是你們來了。”

社務所裏走出一位身穿白色上衣、淺黃色和服的中年男子。

這位男子頂個三分頭,臉上掛了一副銀框眼鏡;金田一耕助後來才知道原來他是那須神社的神主(神官之首)——大山泰輔。

在大山神主的帶領下,一行人來到神社後面一間八張榻榻米大的房間。

房前庭院裏的菊花開得非常漂亮,花香飄滿整個庭院,而房間壁爐裏的炭火也正熊熊燃燒著。

待大夥兒坐定後,佐智便迫不急待地移動雙膝,探身向前說:

“大山神主,請你早點讓我們看看那個東西吧!”

大山神主則一臉猶豫地看著金田一耕助問:

“請問,這位是……”

“哦,這位是金田一先生。”

古館律師連忙解釋道:

“您不必擔心,老實說,這次的事件還望金田一先生多多幫忙呢!既然佐武和佐智已經等不及了,就請你……”

“好的,請各位稍待一會兒。”

大山神主點點頭離開房間,沒一會兒又恭恭敬敬地捧著白木制的供盤進來。

只見供盤上放了三卷用錦緞裱褙的卷軸,他把供盤放在眾人面前,然後一一打開卷軸。

“這是佐武的卷軸、這是佐智的。”

“我們還不急著看,我只想看佐清的卷軸。”

狐狸般的佐智焦急地催促道。

“喏,這是佐清的卷軸。請看!”

佐武繃著一張臉,從大山神主手中接過卷軸之後,便唰的一聲將卷軸打開。

他很快看內容,並把卷軸交給佐智。

原來,那是一幅寬約一尺兩寸,長約兩尺的裱褙卷軸,當佐智接過卷鈾的時候,居然興奮得雙手顫抖。

“沒有錯,這的確是佐清的卷軸,上面有外祖父的親筆字,而佐清的署名也是真的。古館先生,請你過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