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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本森。”尚克爾四處轉了一圈,拿著一卷手紙回來了。

“謝了。”斯特萊克鼻音厚重地說。他用大量的手紙堵住鼻孔,低頭看著萊恩。“很高興能再見到你啊,雷。”

萊恩仍然喘不過氣,什麽都沒說,禿頭在月光下微微發光。

“你不是說他叫唐納德嗎?”尚克爾好奇地問。萊恩在地上扭動著,尚克爾又踢了他的腹部一腳。

“是啊,”斯特萊克說,“別再踢他了。你把他踢壞了,上庭負責的可是我。”

“那你為什麽叫他——”

“因為,”斯特萊克說,“——什麽都別碰,尚克爾,我不想讓你留下指紋——因為唐尼還有另一個身份。他不在這兒時,”斯特萊克走到冰箱前,伸出還戴著橡膠手套的左手,握住冰箱門把手,“他可是退伍的英勇消防員雷·威廉斯,和哈茲爾·弗利一起住在芬奇利。”

他打開冰箱門,用左手拉開冷凍室。

裏面是凱爾西·普拉特的乳房,和無花果一樣發黃幹癟,萎縮成兩塊幹皮。旁邊是莉拉·蒙克頓的手指,塗著紫色的指甲油,上面有萊恩的深深牙印。再往裏還有一對耳朵,上面掛著塑料甜筒形狀的耳環。最後是一塊殘缺的肉,隱約可以分辨出鼻孔的模樣。

“操他媽的老天,”尚克爾說,在斯特萊克身邊彎腰看著,“操他媽的,本森,這是——”

斯特萊克關上冰盒和冰箱門,轉頭看著俘虜。

萊恩一動不動地趴著。斯特萊克毫不懷疑他正用那狐狸般的邪惡頭腦思考,要怎樣才能將眼前的絕望境地變得對自己有利,要怎樣才能狡辯說是斯特萊克陷害他,是斯特萊克栽贓,或汙染證據。

“我應該一開始就認出你的,是不是啊,唐尼?”斯特萊克說,用手紙裹住流血的右手。月光透過臟兮兮的窗戶照進來,斯特萊克終於有機會仔細觀察萊恩那張熟悉的臉,盡管那張臉已經因類固醇和缺乏鍛煉堆上了厚厚的脂肪。肥胖,幹燥皮膚上的皺紋,為了掩蓋紅疹而留的胡子,仔細剃過的光頭和裝出來的遲緩動作,這一切讓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十歲。“在哈茲爾家,你一打開門,我就該認出你,”斯特萊克說,“但你遮住臉,一直哭哭啼啼地擦眼淚。你用的是什麽辦法?往眼睛裏抹點東西,讓它們腫起來?”

斯特萊克掏出煙盒,示意尚克爾,然後自己也點了一支。

“我現在想起來,你那東北部的口音有點誇張。是在蓋茨黑德學的吧?他一直很有模仿才能,我們這位唐尼,”他告訴尚克爾,“你真該聽聽他模仿奧克利下士。聽說簡直是活靈活現。”

尚克爾的目光在斯特萊克和萊恩之間轉來轉去,充滿好奇。斯特萊克抽著煙,低頭看著萊恩。他的鼻子陣陣作痛,疼得眼淚都出來了。他想先聽殺手說句話,再打電話報警。

“你在科比打暈一個癡呆的老太太,把她家洗劫一空,沒錯吧,唐尼?可憐的威廉斯太太。你拿走她兒子的獎狀,我猜你還拿了他的不少過期證件吧。你知道他出國了。只要有以前的證件,要假裝成另一個人並非難事。拿著那些材料,很容易就能申請到有效的身份證明,哄騙寂寞的女人,瞞過一兩個粗心大意的警察。”

萊恩沉默地躺在臟地板上,但斯特萊克幾乎能感覺到他肮臟而絕望的頭腦正在飛速運轉。

“我在他家發現了泰爾絲膠囊,”斯特萊克告訴尚克爾,“那是治粉刺的,但也能治牛皮癬性關節炎。我早該發現。他把藥藏在凱爾西的房間裏,雷·威廉斯可沒得關節炎。

“你和凱爾西分享了很多秘密吧,是不是,唐尼?是你讓她對我感興趣,把她玩弄於股掌之間。你騎摩托車帶著她,在我辦公室周圍轉悠……假裝去幫她寄信……假冒我寫了回信,把回信帶給她……”

“變態的混賬。”尚克爾厭惡地說。他拿著煙頭,俯身湊近萊恩的臉,顯然很想傷害他。

“你別拿煙頭燙他,尚克爾,”斯特萊克說,掏出手機,“你最好趕緊走,我要報警了。”

他打了九九九報警電話,說出這裏的地址。他已經編好說辭:他跟著萊恩進了俱樂部,又跟著他來到公寓,然後兩人吵起來,萊恩攻擊他。警察沒必要知道尚克爾也參與其中,或者斯特萊克撬了萊恩的鎖。當然,嗑高的鄰居也許會說些什麽,但斯特萊克認為那個年輕人會躲得遠遠的,免得在法庭上把吸毒史抖落個一幹二凈。

“把這些拿走處理掉,”斯特萊克告訴尚克爾,脫下熒光服遞給他,“還有那邊的丙烷罐。”

“沒問題,本森。你確定你單獨跟他待著不會有事?”尚克爾補充一句,望著斯特萊克斷裂的鼻梁,流血的耳朵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