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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斯特萊克提供的信息,紮哈拉生活在堡區的公寓裏。紮哈拉的母親抱怨住得太差,但斯特萊克說有個姑娘……

有個姑娘說……

“對了!”羅賓興奮地低喃,“當然了!”

斯特萊克想不到——他當然想不到了,他是個男人!她在手機上打起字來。

堡區有七家幼兒園。羅賓心不在焉地把手機塞回兜裏,因自己的想法而激動不已。她在小攤間漫步,偶爾瞥瞥惠特克的窗口和一直緊閉的門,思緒完全放在如何追蹤布羅克班克上。她能想到的選擇有兩種:去七家幼兒園依次蹲守,找一個黑人母親和她名叫紮哈拉的女兒(但她怎麽確定沒找錯人?);或者……或者……她在一家賣民族首飾的小攤旁站住腳,沒注意到眼前是什麽,全神貫注地思考著。

完全出於偶然,她的目光從一對羽毛和串珠編的耳環上移開,正好看見斯蒂芬妮走出薯條店旁的門。斯特萊克的描述相當準確。斯蒂芬妮膚色蒼白,眼睛紅紅的,在明亮的光線下使勁眨著眼睛,像只得了白化病的兔子。她靠到薯條店門上,等門被她的身體壓開後一頭跌進去,走向櫃台。羅賓還沒整理好思緒,斯蒂芬妮已經拿著一罐可樂和她擦肩而過,穿過那扇白門進了樓。

可惡。

“沒事,”一小時後,羅賓給斯特萊克打電話,“她還在。我沒找到機會,她出來不到三分鐘就回去了。”

“繼續盯著,”斯特萊克說,“她說不定還會再出來。我們至少知道她醒著。”

“萊恩那邊怎麽樣了?”

“我在時沒看見他,我剛回辦公室。大新聞:‘第二次’原諒我了。他剛走不久。我們需要錢,我沒法拒絕。”

“哦,看在老天的分上——他這麽快就又有女友了?”羅賓問。

“沒有。他想讓我查查一個和他眉來眼去的大腿舞舞女,看看她是不是已經有男人了。”

“他幹嗎不自己問?”

“他問過了。她說沒有,但女人都是愛出軌的邪惡騙子,羅賓,你也清楚。”

“嗯,是啊,當然了,”羅賓嘆了口氣,“我忘了。聽著,我有主意了,布洛——等一下,有情況。”

“沒事吧?”他語氣尖銳地問。

“沒事……等一會兒……”

一輛面包車開到她面前。羅賓把手機按在耳邊,慢慢繞到面包車前面,想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她看到司機剃了個平頭,但擋風玻璃反射出的陽光太燦爛,她看不清司機的五官。斯蒂芬妮出現在路邊。她用雙臂緊緊抱著自己,筆直地穿過街道,爬進車的後門。羅賓後退一步,給車讓路,假裝打電話。她和司機的目光相遇,對方有一雙黑眼睛,眼睛隱藏在兜帽之下。

“她走了,上了一輛挺舊的面包車,”羅賓告訴斯特萊克,“司機長得不像惠特克,可能是混血,也可能是地中海人。看不清楚。”

“嗯,你知道斯蒂芬妮是做什麽的。她可能是去給惠特克賺錢了。”

羅賓讓自己盡量不去介意他實事求是的語氣。她提醒自己,為了不讓斯蒂芬妮被掐死,斯特萊克揍了惠特克一拳。她沉默片刻,望向報刊鋪的櫥窗。皇室婚禮熱潮的痕跡仍然隨處可見,收銀的亞洲男人背後掛著一面英國國旗。

“你想讓我怎麽辦?你如果願意查‘第二次’的新對象,我可以去沃拉斯頓小巷替你看著點。這樣——哦!”她驚呼一聲。

她剛轉過身,撞上一個留著山羊胡的高大男人。男人罵了一句。

“抱歉。”她條件反射地說。對方粗暴地撞開她,進報刊鋪。

“出什麽事了?”斯特萊克問。

“沒事——我不小心撞了人——這樣吧,我去沃拉斯頓小巷。”

“好吧,”斯特萊克沉默片刻後說,“如果萊恩出現,你只要拍張照就好。別接近他。”

“我沒想接近。”羅賓說。

“有消息就通知我。沒消息也告訴我。”

能回沃拉斯頓小巷激起的興奮在羅賓走到卡特福德站時就消失殆盡。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沮喪又緊張。也許是因為她餓了。她決心戒掉巧克力,以免擠不進改過的婚紗,就買了條看上去讓人毫無食欲的能量棒,上了地鐵列車。

列車載著她開向大象堡。羅賓嚼著味如鋸末的能量棒,下意識地揉著和那個山羊胡大個子沖撞過的肋骨。在倫敦生活,被路人責罵是家常便飯;在馬沙姆,可從來沒有陌生人對她罵過臟話,一次都沒有。

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擡頭環顧四周。乘客寥寥的車廂裏沒有大個子男人,隔壁車廂也沒人向這裏窺探。她現在回想起來,有些過於疏忽:卡特福德百老匯已經是個她熟悉的地方,她又滿腦子都是布羅克班克和紮哈拉的事。她如果留心,會不會發現有人在偷偷監視她……不,她一定是多心了。早上是馬修開著路虎送她過去的,殺手怎麽可能一路跟到卡特福德?除非他一直等在赫斯廷斯路的某輛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