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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腿上的傷痕呢,他們是怎麽說的?”

“很老了。死前很久的事。”

“操他媽的老天。”斯特萊克說。

那些舊傷對法醫團隊也許毫無意義,但對他舉足輕重。這是他最不想聽到的結果。就連不放過任何機會嘲諷他的沃德爾,此刻也因為他的反應而表現出幾分同情。

“哥們兒,”他說(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麽稱呼斯特萊克),“不是布羅克班克。是馬利。”

斯特萊克一直擔心情況會這麽發展,生怕沃德爾會緊緊抓住馬利不放,忽略其他嫌疑人。沃德爾面對這個臭名昭著的幫派匪徒,光是想到可能會抓住他就興奮。

“證據呢?”斯特萊克直截了當地問。

“哈林蓋伊犯罪集團偷偷往倫敦周邊和曼徹斯特輸送東歐妓女,我和掃黃緝毒隊談過了。他們上周剛搜查一家妓院,解救了兩個烏克蘭小姑娘,”沃德爾把聲音壓得更低,“我們找了女警官給她們做筆錄。她們有個朋友以為自己是到英國來做模特,被毒打了一頓也不肯賣身。兩周前,挖掘工拽著她的頭發,把她帶出去了,那兩個姑娘再也沒見過她。也再也沒見過挖掘工。”

“對挖掘工來說,這種事不費吹灰之力,”斯特萊克說,“可這並不代表寄到辦公室的是那個姑娘的腿。有人聽他提起過我嗎?”

“有。”沃德爾勝利地說。

斯特萊克放下啤酒。他沒想到會得到肯定的答案。

“真有?”

“掃黃緝毒隊救出的一個姑娘說,她不久之前聽到挖掘工說起過你。”

“說了什麽?”

沃德爾說出一個多音節詞:一個富有的俄國賭場老板的名字。去年年末,斯特萊克確實給那個老板幹過活。斯特萊克皺起眉。在斯特萊克看來,挖掘工知道他曾為賭場老板幹活,完全不能說明挖掘工已經發現,自己被判長刑是因為他斯特萊克。從這條情報能得到的唯一推論是,那位俄國客戶的人際圈相當不健康,而斯特萊克早就知道這一點。

“我掙了阿爾紮馬斯采夫的錢,跟挖掘工又有什麽關系?”

“嗯,從哪兒說起呢?”沃德爾說。斯特萊克覺得,他擺出一副縱觀全局的態度,完全是因為他不清楚細節。“犯罪集團染指太多領域了。簡單說,有個人以前和你有過節,這個人有向別人寄送人體部位的案底。最近,他帶著一個年輕姑娘消失,不久後,你收到一條年輕姑娘的腿。”

“你這番話聽起來還有幾分說服力,”斯特萊克說,雖然仍然一點都不信,“你有沒有查過萊恩、布羅克班克和惠特克?”

“當然,”沃德爾說,“我叫人去調查他們的行蹤了。”

斯特萊克希望這是真的,但並未開口質疑。那樣做只會終結他和沃德爾的友好關系。

“我們拿到了有送貨員在裏面的監控錄像。”沃德爾說。

“然後呢?”

“你同事的觀察力很強,”沃德爾說,“那輛摩托車確實是本田牌。假牌照。那個人穿的衣服和她描述的一模一樣。他騎著摩托車往西南方向去了——真的騎到一家快遞集散中心。他最後一次出現在監控裏是在溫布爾登。之後沒人再見過他,也沒人見過那輛車。但我說過了,牌照是假的。他現在有可能在任何地方。”

“假牌照,”斯特萊克重復,“他的計劃很周密。”

周圍的人越來越多,樓上的演出顯然快要開始了。人群擠向通往二樓的樓梯口,斯特萊克能聽到音箱刺耳的噪聲。

“有東西給你,”斯特萊克無精打采地說,“我答應羅賓給你一份。”

今天天亮前,他回了趟辦公室。媒體已經放棄蹲守,但路對面吉他店的熟人告訴他,有個攝影記者一直待到前一天晚上。

沃德爾接過復印的兩封信,流露出有些感興趣的表情。

“過去兩個月寄來的,”斯特萊克說,“羅賓覺得應該再給你看一眼。再來一杯?”他沖沃德爾的空杯子揮了一下手。

沃德爾讀著信,斯特萊克又去買了兩杯啤酒。他回到桌邊,沃德爾在讀署名為RL的那封信。斯特萊克拿起另一封,讀著上面圓潤清晰的中學女生字跡:

……等我的腿沒了,我就會變成真正的自己,變得完整。沒人能理解那條腿不屬於我,從來都不是我的一部分。我想要截肢,但家人很難接受。他們認為一切都是我的幻想,但你應該能理解……

你錯了,斯特萊克心想,把復印件扔回桌上,注意到她把位於牧羊叢的地址寫得非常清晰,免得他把對最佳砍腿法的建議寄錯地方。信件署名是凱爾西,沒有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