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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萊克坐在舒適的綠沙發裏,多年來第一次想起,尼克和艾爾莎也見過惠特克。斯特萊克的十八歲生日宴會是在白教堂的“鐘”酒吧裏辦的,那時他母親已經懷孕六個月。顯然嗑藥嗑高了的惠特克關掉迪斯科舞曲,唱起自己寫的一首歌;瓊阿姨的臉上是混合著反感的勉強微笑,總是息事寧人的舅舅特德則根本無法掩飾憤怒和厭惡。斯特萊克還記得自己當時的怒火和想要逃跑的渴望——跑到牛津去,逃開這所有的一切。但尼克和艾爾莎也許不記得這些了——那天晚上,他們徹底沉溺於彼此,為突如其來的兩情相悅驚喜不已。

“你很擔心羅賓吧。”艾爾莎說,好像是在陳述事實,而不是詢問。

斯特萊克哼唧一聲,表示肯定,嘴裏塞滿饢。在過去四天裏,他有足夠的時間反芻整件事。在這樣極端的情況下,羅賓已經成了弱點,盡管這並非她的過錯。斯特萊克懷疑寄件人也知道這一點,不管他是誰,因為他最後把收件人換成羅賓。秘書如果是個男人,斯特萊克恐怕不會如此擔心。

斯特萊克並未忘記,至今為止,羅賓的表現足以讓她成為他幾乎受之有愧的一項財富。他的個頭和令人生畏的長相常嚇得證人不願開口,是她說服他們改變主意。她的魅力和平易近人的態度緩解了太多疑慮,打開無數扇緊閉的門,上百次地為斯特萊克鋪平道路。他知道自己欠她的,他只希望她現在能暫時躲開這一切,好好藏起來,直到他們抓到寄人腿的人。

“我挺喜歡羅賓的。”艾爾莎說。

“大家都喜歡羅賓。”斯特萊克嚼著第二塊饢,含糊不清地說。事實的確如此:他妹妹露西,給辦公室打電話的朋友們,客戶們——所有人都特地告訴斯特萊克,他們有多喜歡和他共事的那位女人。盡管如此,他還是在艾爾莎的聲音裏聽出一絲疑問。這讓他下決心把對羅賓的討論限制在公事範圍裏。艾爾莎的下一個問題證實了他的猜測:

“你和埃琳怎麽樣了?”

“還行。”斯特萊克說。

“她還對前夫隱瞞你的存在?”艾爾莎問道,語氣有點刺人。

“你不太喜歡埃琳吧?”斯特萊克說,為了好玩,故意反戈一擊。他和艾爾莎認識差不多三十年了。艾爾莎匆忙否認,這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挺喜歡——我的意思是,我還不是很了解她,不過她看起來挺——總之,你很開心,這就夠了。”

他以為艾爾莎不會再提羅賓了。她並不是第一個關心他和羅賓進展的朋友:既然你們相處得這麽好,有沒有可能……他有沒有想過……但艾爾莎是律師,一旦發問就不會被輕易嚇跑。

“羅賓的婚禮延期了,是吧?有沒有重新訂好——”

“嗯,”斯特萊克說,“七月二號。她這周末請了個長假,回約克郡忙——反正就是辦婚禮要忙的那些事。下周二才回來。”

他堅持讓羅賓周五和周一也不要來了,他難得與馬修達成一致。他想到羅賓安全地待在兩百五十英裏外的娘家,放心不少。羅賓對沒法和他一起去肖爾迪奇的“藍調之音”見沃德爾感到很失望,但斯特萊克自以為從她的聲音裏聽出一絲如釋重負。

艾爾莎聽到羅賓還是打算嫁給斯特萊克之外的男人,顯得有點失落。她沒來得及說什麽,斯特萊克的手機在兜裏震動起來。是格雷厄姆·哈德亞克,他在特別調查局的老同事。

“抱歉,”斯特萊克對尼克和艾爾莎說,放下咖喱,站起身來,“接個電話,要緊事——哈迪!”

“方便說話嗎,老夥計?”斯特萊克舉著手機走向前門時,哈德亞克說。

“現在可以了。”斯特萊克連跨三步,就走完短短的花園小路,來到黑暗的街道上,邊走邊抽煙,“有什麽料可以給我?”

“說實話,”哈德亞克的聲音有些緊張,“你如果能過來親自看一眼就更好了,哥們兒。這兒有個準尉特煩人。我們處得不太好。我如果從這兒寄出什麽東西,而且被她發現了——”

“我過去呢?”

“一大清早過來吧,我可以把資料留在電腦上。不小心沒關機,懂吧?”

哈德亞克以前和斯特萊克分享過一些他嚴格來說不該泄露的情報。他現在剛剛轉入三十五科,斯特萊克能理解他不希望自己的職位受到影響。

偵探過了街,靠著對面房子的花園矮墻坐下,點了支煙,問:“內容呢,值得我跑到蘇格蘭一趟嗎?”

“看你想要什麽了。”

“以前的地址、親屬信息,醫療記錄和精神科記錄也行。布羅克班克因傷病退伍是在什麽時候,二〇〇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