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給寶貝的華爾茲(第4/16頁)

我首先能做的事,只能是給池袋現任街頭國王——安藤崇打個電話。若打了這個電話還是一無所獲的話,或許我所能做的最多也只就是向停在酒吧街的移動花販那買些白色康乃馨去祭拜阿利了。

我在夜間散步的途中按下了阿崇的速撥鍵。我和他的關系一直不錯,有時甚至還能和他開些無聊的玩笑。

“喂,這裏是阿崇家。”

接通電話的居然是一個語調和阿崇一樣冷淡的女人。我知道電話那一頭的是臉頰上刺有一顆星星圖案的弘美。雖然從這嗓音會讓人以為她是個目空一切的老大,但她其實是個剛推掉班長頭銜的偶像級大美人,只不過她身上穿的還是美軍流出的卡其軍服。我對她說道:

“要是這個聖誕夜沒人約你,願不願跟我一起到露台看看燭光啊?”

但弘美似乎沒等我說完,就把電話交給了阿崇。

“阿誠,你要和我一起看燭光?”

他沒有聽到我說的前半句,當然無法聽得出我的這個幽默。我哈哈一笑,說道:

“你知道劇場後頭那個露台嗎?”

“嗯,知道。”

“那麽,你還記得五年前發生在那的一起兇殺案嗎?”

阿崇似乎陷入一陣沉思,過了半餉才回道:

“高中時發生的吧?那案子好像至今未破。怎麽?你又接新差事了?”

我邊欣賞池袋的夜景邊走著。在這季節的街頭聽來,阿崇的聲音竟然也會讓我感到一絲溫暖。我還真是個寂寞的偵探呀。

“這次是件小事。不過是受當時喪命的美國街區幫派分子的老爸之托,在池袋幫他稍稍打聽真相罷了。”

“噢,原來死的那家夥是上野的呀!”

我在沒有紅綠燈的人行橫道前停了下來。一台震天價響放著《目不轉睛愛上你》的雪佛蘭轎車從我眼前駛過。

“可曾聽說當時這裏有誰和上野的家夥有過什麽沖突?”

“這事倒沒聽說過。不過既然你都拜托了,我就差幾個不良少年去查證一下吧。但我估計不會有人願承認那案子是自己幹的。”

過了人行橫道,我就上了劇場大道。真想不透冬夜散步這種有意思的體育活動,怎麽只有我一個人參加?弄得我還以為自己不是在東京,而是在哪個入夜的沙漠呢。我向池袋的不良少年頭目說道:

“沒關系,咱們會讓他在聖誕節現出原形的。阿崇,聖誕快樂!”

沒想到我這句如此有好的問候居然只換來阿崇一句臭罵:

“你腦袋是不是有毛病啊?”

奶奶的,真恨不得找個機會好好教訓他一頓。

第二天晚上我就接到了阿崇的電話。他說他已差遣了十多個不良少年成員輪流對池袋進行了地毯式的調查,但至今仍不見一絲線索。結論是這裏和上野的家夥那個時期沒有發生過任何沖突事件。

我只得無奈地向他道聲謝,回頭專心照顧起家裏的水果行來。我覺得最有意思的工作就是向那些不省人事還要冒充大款的醉漢推銷溫室栽培的哈蜜瓜和櫻桃。這些水果形狀是不錯,但口味卻全都像是用面粉和糖精精心調制出來的,這也是某些研究所仿冒出來的假水果,也許在這個時代裏,冒牌貨才是行得通的貨物。

比如說我撰寫專欄稿件吧,其實就是個冒牌貨,因此如果在文法上有不妥之處,請看在我時間、知識都不足的份上,也請各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吧。

利洋忌日那晚,依然沒有半點關於兇手的線索,我還是捧著一束白色花束來到了露台。水果行是在晚上十一點半打烊的,等我走到露台那時已是午夜十二點了。此時正有七、八個人聚集在露台那,大家似乎都在低頭低聲聊些什麽。

我剛把白色康乃馨放到那堆積如山的花束堆上時,便看到那位開爵士出租車的大叔向我招了招手,並為我在他身旁騰出了一個空位。

“阿誠,謝謝你也來捧場。”

他還是穿著那晚一樣的衣服,真不知他是從哪淘出這種衣服的。

雖然目前的結果有點難以啟齒,但我還是把情況告訴了他:

“我已經向池袋的街頭幫派分子打聽過了,但還是沒有半點線索。抱歉沒能幫上什麽忙。”

“沒關系、沒關系。”大叔微微搖頭回道,並把一只玻璃酒杯遞給我,那酒杯裏頭盛的是那種一滲出來恐怕就要灼傷手的燒酒。

現場的每個人都在討論著已故的阿利。雖然覺得自己沒能為阿利做點什麽,但既然來了,我還是默不吭聲地聆聽著他們聊的。

原來阿利在街頭混時,曾因組織上野第一個幫派“傲鵬”而聲名大燥。聽他們這麽一說,我這才注意到這些人個個都戴著深紅色的傲鵬棒球帽,擺在堆積如山的花束旁的那頂棒球帽上頭還印著碩大的“No.1”字樣。我走向一個距離最近的美國街區幫派成員。他的脖子上刺著一個蜘蛛圖樣,一邊的四只腳仿佛抓著他右半邊的臉頰,看起來還真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