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十三章 證詞摘要

“一個小個兒,黑臉膛,說話象女人的男人。”鮑克先生說。

三位列車員和希爾德加德·施密特早已被打發走了。

鮑克先生絕望地揮揮手。

“這一切叫人摸不透,沒一點兒叫人摸得透!雷切特提到的仇敵,到頭來竟還在車上?可現在在哪裏?他怎麽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呢?我的頭給攪得發暈了。朋友,求你說些什麽吧。說說,不可能的事又怎麽會變得可能呢?”

“說得好。”波洛說,“不可能的事原不會發生,因而不管表面現象如何,發生的事必然是可能的。”

“快給我說個明白,昨晚到底發生的是件甚麽樣的案子?”

“先生,我不是魔術師,跟你們一樣,我也迷惑不解。這案子進展異乎尋常。”

“毫無進展,原封未動。”

波洛搖搖頭。

“不,這不是事實。案子頗有進展。我們了解到一些事實,我們聽了旅客的證詞。”

“這些證詞告訴了我們什麽呢?什麽也沒有。”

“朋友,我可不這知說。”

“也許,我誇大了些。那美國人,哈特曼,還有德國女傭人──是的,他們是提供了些線索。可以說,正是他們使得整個案子比原來更費解了。”

“不,不,不。”波洛平靜地說。

鮑克先生反唇相譏。

“好吧,我們就來聽聽聰明的赫卡爾·波洛的高見。”

“我不是說過嗎,跟你們一樣,我也是迷惑不解。但至少,我們可以著手解決難題了。我們可以按次序有條理地把現有的事實整理出來。”

“先生,請往下說。”康斯坦丁大夫說。

波洛清了清嗓子,一面把一張吸水紙弄平。

“讓我們先根據案情的發展,來回顧一下這個案子。首先,就有這麽一些無可爭辯的事實。這個雷切特,或者凱賽梯,被人刺了十二刀,死於昨晚。這是其一。”

“算你說得對,算你說得對。先生。”鮑克先生嘲弄地揮揮手,說道。

波洛聽了根本沒有被窘住,仍然心平氣和地接著說:“康斯坦丁大夫和我一起曾討論過一些很奇怪的現象。此刻,暫且不提。留待以後再說。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實,依我之見,便是作案時間。”

“人人皆知,沒什麽新鮮的東西。”鮑克先生說。“案子發生在淩晨一點一刻。

所有的事實都可證明這一點。”

“絕非所有的事實,你又誇大了。當然,有那麽一些事實可證明這一論點。”

“我很高興,至少你肯承認這一點。”

波洛不為他的插話所幹擾,仍然坦然地說下去:

“擺在我們面前有三種可能性:

“第一,正如你所說的,作案時間是一點一刻。德國女傭人希爾德加德·施密特的話可以作證,也符合康斯坦丁大夫提供的證據。

“第二,作案時間可能遲些,表是有意制造的偽證。

“第三,作案時間可能更早,表是偽證,理由同上。

“現在,如果我們接受第一種可能性(因為它存在的可能性最大,證據最足)我們必然要碰到另一些隨之而產生的疑問:首先,如果案子發生在一點一刻,而兇手不能逃離火車,那麽問題就出來了:他在哪兒?他是誰?

“讓我們先來仔細研究一下證詞。我們首先是聽說有這麽一個男子──小個子黑臉膛,說放象女人。這是哈特曼說的。他說,這是雷切特告訴他的,雷切特雇他提防這個人。可是沒有證據──我們只有哈特曼的幾句話而已。深入地想一想,就不禁要問:哈特曼這個人,他那紐約偵探辦事處的身份是不是偽造的呢?

“回想起來,真有趣,在辦這個案子過程中,我們竟缺少足夠的通訊工具,以保持與警方聯系。因此,就談不上徹底調查這些人。我們只能憑推理。在我看來,這使得案子越發顯得饒有趣味,沒有審判程序,而只憑智力。我問過自己:‘哈特曼的自我介紹可以接受嗎?’我的結論是肯定的。我同意這種觀點:我們可接受哈特曼的自我介紹。”

“你相信直覺──美國人稱之為預感的吧?”康斯坦丁大夫說。

“不相信,我所注意的是可能性。哈特曼如果持假護照外出旅行,他即刻就成為懷疑對象。警察一到場,第一件事就是拘留哈特曼,與紐約通叫查問他的身份是否屬實。如果這起案件要涉及許多旅客,要徹底查清真相是相當難的,在大多數情況下也許連試也不會去試呢,尤其是這些人看來沒有誰值得懷疑的情況下。不過,哈特曼的情況就簡單多了,不論他聲稱的身份是否屬實。所以,我說,一切都會證明是合理的。”

“你不懷疑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