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十二章 德國女傭人

鮑克先生好奇地打量著他的朋友。

“先生,真叫人摸不透你的心思。你這是打的什麽主意?”

“我在找漏洞呢,朋友。”

“漏洞?”

“可不是。就在那位自制力很強的小姐身上找,我想沖擊一下她的鎮靜。成功了嗎?還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她準沒想到我辦案會用這種方法。”

“你懷疑她,”鮑克先生慢吞吞地說。“有什麽根據?那麽年輕迷人的小姐,世人象她這種人跟‘殺人’是不會沾邊的。”

“這我同意。”康斯坦丁說,“她非常冷靜沉著。一點也不動感情。有事,她不會去殺人,寧肯上法庭解決。”

波洛嘆了一口氣。

“你們兩位都必須拋棄感情上的偏見,認為這是一起非預謀的,出於時沖動的謀殺案。我之所以懷疑德貝漢小姐理由有兩個:其一,根據我偶然聽到的一句話;其二,此刻你們還不知道。”

他把在離開阿勒頗的旅途上偶然聽到的奇怪的談話片斷講了一遍。

“這話果真說得稀奇。”臨了,鮑克先生說,“這倒要弄個明白。要是這符合你的懷疑,那麽他們兩人都插手這一案件──她和那個古板的英國人。”

波波點點頭。

“這正是還沒被事實所證實的。”他說,“你要知道,如果他們都卷進這一案件,我們能指望得到些什麽呢──他們必然彼此證明對方不在現場。這不可能嗎?是的,不會有這種事。索不相識的瑞典女人就給德貝漢小姐作證明,而阿巴思諾特上校就有被害人的秘書,麥克昆先生為他擔保。不,解開這個謎並不難。”

“你不是說過,懷疑她還有另一個原因。”鮑克先生提醒他。

波洛微微一笑。

“啊!可是這僅僅是心理上的。我問我自己,德貝漢小姐事先可有計劃?幹這種事,我確信,非有個冷靜、聰明、深謀遠慮的頭腦不可。德貝漢小姐正符合這些條件。”

鮑克先生搖搖頭。

“朋友,我看你是錯了。我相信這位年輕的英國姑娘不象個殺人犯。”

“啊,現在不談這個。”波洛說,一面拿起最後一份護照。“可得會會名單上最後一個人,希爾德加德·施密特,女傭人。”

希爾德加德·施密特被侍者喚進餐車,畢恭畢敬地站著。

波洛招呼她坐下。

她坐了下來,雙手交叉著,平靜地等待詢問。總之,看來她人很文靜──非常規矩,但不特別聰明。

波洛對待希爾德加德·施密特的方法跟對瑪麗·德貝漢的方法截然不同。

他對她非常親切,非常友好,使她不感到拘束。接著,讓她寫下自己的姓名和住址,然後才不知不覺引出問題來。

他們用德語交談。

“我們想盡可能多地了解一些有親昨晚發生的事。”他說,“我們知道,你不可能提供很多與謀殺案直接有關的情況,可是你可能看到或聽到什麽,這在你看來也許不值一提,但對我們或許很有價值。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她好象並不明白。她那寬寬的,善良的面孔仍然是一種平靜的,傻乎乎的表情。

她說:“先生,我什麽也不知道。”

“那麽,比如說,你知不知道昨晚女主人喚過你?”

“是的,有那麽一回事。”

“你可記得,那是什麽時候?”

“先生,記不得了。你知道,列車員員喊我時,我睡著了。”

“正是,正是。通常都是這樣來喊你的?”

“先生,向來如此。我那高貴的女主人夜裏經常要人侍候,她睡眠不好。”

“啊,如此說來,你答應後就起床了。你穿著睡衣?”

“沒有,先生。我穿了點衣服。我不願穿睡衣上老太太那去。”

“看來那是一件挺美的睡衣──鮮紅的,是不是?”

她盯著波洛看了一眼。

“先生,是深藍色的,法蘭絨的。”

“哦,接著說吧。我這是說著玩的,沒別的意思。後來你就上公爵夫人那邊去了。那麽在那兒你做了些什麽事呢?”

“我給她作了按摩,先生,然後念書給她聽。我念得不很響,我家主人說,這更好,讓她更容易入睡。待她快要睡著,她便讓我走,我就合上書回到自己房裏去了。”

“你可知道,那是什麽時間?”

“不知道,先生。”

“那麽,你在公爵夫人那兒呆了多久?”

“約摸半個小時,先生。”

“她,接著說。”

“開頭,我從自己房裏給我家主人拿了條毯子去,雖說有曖氣,房裏還是挺冷的。我把毯子給她蓋上,她就祝我晚安,我給她倒了礦泉水,然後熄了燈就走了。”

“後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