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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誠的喬治·格羅德曼

弓區格羅弗街四十六號

又及:當我寫下上面那段文字的時候,我從好心的布倫特小姐那裏得到了一封珍貴的信件,這封信很可能是我那可憐的朋友留下的最後一封信。這封信寫於十二月三日星期一,正是他被害的前夜。這封信是寄往佛羅倫薩的,當布倫特小姐接到男友去世的噩耗以後,她又把這封信帶回了倫敦。在我看來,這封信的字裏行間充滿了康斯坦特先生對生活的希望,甚至還談到了一些對今後的打算。當然有一部分內容並不適於對外公開,但在此轉錄一些重要的細節,我想並不會對任何人產生傷害:

“你似乎被灌輸了一種東倫敦就是受難地的思想,也許讓你有這種思想的是那些帶有“小說”標簽的讀物,就像有些地方的基督徒自然而然地認為“舊約時代”是看不到陽光的一樣。我想你也許和那些人一樣,把“東倫敦”看成充斥著悲慘、痛苦和兇殺的地方。聽上去挺押韻的吧?實際上離我住的公寓不過五分鐘路程的地方,就可以找到一些非常雅致的居民住宅,前後院都帶有花園,裏面放著精美的家具,住的都是些體面人。一些在高地地區開商鋪的店主的收入如果被我在大學裏的那些朋友知道的話,他們一定會羨慕得直流口水。

“這裏的富人並不像肯辛頓和貝斯沃特那裏的人那麽時尚,但他們同樣愚蠢和現實。露茜,我並不否認自己也有黯淡的時光,有時也會想要放棄這一切轉而回到原先那個無憂無慮的世界。但總體上來說,我還是太忙了,以至於根本沒時間去做這樣的夢。讓我真正感到憂慮的是我是否確實為民眾做了有益的事。但我的良心一直在告訴著我,我的確做到了。如果一個人無力對大眾做出貢獻,至少他可以為周圍的人貢獻一點微不足道的力量。不管怎麽說,能對一兩個人產生有益的影響難道還不夠嗎?這裏有許多好人,特別是在女性之中,她們不僅具有犧牲精神,而且感情也十分細膩。能夠認識這樣的人,能夠為這樣的一兩個人服務——難道還不夠嗎?你朋友在聖詹姆斯大教條舉辦的亨舍爾交響音樂會看來我去不了了,我最近一直在研讀布拉瓦茨基夫人最新出版的那部著作,對神秘的哲學越來越感興趣了。不幸的是,最近我忙得只能在睡前讀一點她的書,但她的書並不像其他那些書一樣具有催眠效果。如果你不想睡覺的話,通靈學無疑和牙疼有著同樣的效果……”

先生們,我不知道讀者中除了我還有沒有別的什麽人為上一期報紙中格羅德曼先生的信件而感到震驚。他作為蘇格蘭場的前雇員,竟然公開跳出來詆毀自己的老東家,我只能說他的判斷力出了問題多半是由於年齡的關系吧。要我說,死者的親戚有什麽理由把死者的文件交給他處理?他理所當然可以為一個被他勢利地稱為朋友的人去辯護。但是,讓我們看看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吧,他有什麽理由給自己的信加上《弓區謎案已被解決》這樣一個標題?隨信附上我的名片聊表敬意。

民眾忠實的公仆

蘇格蘭場

喬治·格羅德曼惱怒地讀完了報上刊登的這封信件,隨即把報紙揉成一團,嘴裏憤恨地念叨著,“該死的愛德華·溫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