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第2/3頁)

也有人試著想科學地解釋犯人如何從外面把門鎖上和上閂。他們想借強力磁鐵來做到這一點。自此,一個裝備了磁鐵的兇手形象在公眾的腦海中蔓延開來。但這個天才的想法卻有著致命的缺陷——磁鐵根本無法完成這麽復雜的任務。一個生理學家想起了雜技中有一個吞劍的節目——他認為死者在割喉後把兇器吞了進去。但公眾卻不接受這樣的解釋。那些認為死者在自殺後把小刀、刀片或是鋒利的鐵片放進傷口的說法讓人想起了雪萊的一句詩:“割出這樣的傷口,刀卻在傷口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因此這一說法同樣無法令人信服。有人想到傷口可能是被燭台(或臥室裏其他看似無害的器具)改裝成兇器造成的。有個諷刺作家非常鄙夷這類想法,他調侃說死者也許是把體積這麽大的兇器都塞進牙洞裏去了。還有一些自稱是馬斯基林和庫克的朋友來信說,只有馬斯基林和庫克能夠毫發無損地從一間密閉的房間裏走出來。在所有這樣來信中,引起最大騷動的是刊登在小報《大千世界》上一篇題為《弓區謎案已被解決》的文章。文章中寫道:

先生們,你們一定還記得白教堂案所引起的騷動吧,當時我指出該地區的驗屍官就是此案的兇手,但沒人理睬我,以至於那個驗屍官到現在還逍遙法外,白教堂案至今懸而未決。也許這一次發生的類似案情會使當局對我的見解給予更密切的關注。照官方的說法,死者不可能割開自己的喉嚨。死者也不可能被別人割開喉嚨。鑒於康斯坦特先生的死亡,其中的一種說法肯定是錯誤的。而官方的說法顯然是錯誤的,我並不相信那些說法。因為官方的說法是根據達普頓太太和格羅德曼先生的證言得出的,所以我不相信他們的話。先生們,誰能讓我相信這個非牛即馬的故事?有沒有證據表明人不是這兩個人殺的?他們完全可以在殺人後把門踢破,搗爛門鎖和門閂,然後在警察到來之前關緊窗戶。——隨信附上我的名片,真誠地獻上,一個用腦子冷靜分析問題的人。”

後面還加上了一段編輯的評論:

來信並非像他自稱的那麽具有想象力,如果用他那樣的腦瓜去分析問題,那所有的兇案就都不用警察去偵察了,直接把發現人抓住就得了。不過,如果有屍體,總得要有人去發現啊。

編輯P.M.P.

這個編輯有理由為刊出這封來信而感到高興,因為它引來了大偵探本人的答復——答《弓區謎案已被解決》一文。信中這樣寫道:

編輯先生,我並不認為他的說法像你說的那樣沒有想象力。相反,我覺得他的想法頗有些獨到之處。實際上我倒從他的想法上得到了一點啟發。我暫時不打算把我的這點想法向外界透露,如果那個“用腦子分析問題的人”同意將他的姓名和地址交給我,那麽我倒不介意先把我的想法給他透露一點,這樣他就能看到自己撒下的種子結出了什麽樣的果實。我覺得他和我有些相像,借這個機會我要開誠布公地向大家宣布,我對法庭的裁決感到特別失望。這實際上是一個非常明顯的兇殺案例,陪審團做出的莫衷一是的裁定只會讓蘇格蘭場心生懈怠。我希望不要被人斥責為不懂禮儀,或者是胡亂說話什麽的,就像前幾次當他們遭遇重大挫折我發表意見時那樣。現在犯罪的技巧越來越高,而破案的成功率卻越來越低了。要我說,蘇格蘭場已經不再是以前我熟悉的那個地方,那裏越來越依賴於刑訊逼供那套玩意了。我重申一點,我這麽說完全是為了法律和秩序著想。我從來沒想過阿瑟·康斯坦特是死於自殺,但如果蘇格蘭場傾向於自殺這個結論,然後拍拍屁股躲到一邊睡覺去了,那麽先生們,本世紀最邪惡最恐怖的犯罪就會因此而逃脫懲罰。我最近才和死者相識,但我依然對他有足夠的了解(我原本希望能對他了解得更多一些),我相信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別人,他都不會使用任何性質的暴力。就像人們常說的那樣,他這種人連一個蒼蠅都拍不死。他那種溫和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具有自殺所需要的勇氣。他應該得到所有人的尊重,我很高興他把我當朋友看待。現在我已經過了穿上警服投入戰鬥的年齡,但是,先生們,只要那個作案的兇徒一天不落網,我就一天睡不好覺。我已經和被害者家屬取得了聯系,我很高興地向大家宣布,我已經得到了他們所有人的認可,他們希望我能為可憐的康斯坦特洗去自殺的汙名。我希望任何一個和我一樣不相信當局結論的人,如果你有什麽線索或是一些合理的建議,簡單地說,就是所有“用腦子分析問題的人”都可以和我聯系。如果要我說怎樣才能找到有用的新線索,我想這樣告訴大家:首先,任何能幫助我們拼湊出死者在東區所進行活動的圖像的線索都是有價值的。他通過何種方式與許多人建立起了關系?他是否就真的沒有一個敵人了呢?即使是出於好心,他也有可能對別人造成了某種傷害。他對一些事件的幹預可能會遭到憎恨,也許有些人會嫉妒他。一個像死去的康斯坦特先生那樣善良的人不可能預見到自己會被人所仇視。他究竟惹怒了誰?如果我們能對他最後幾個月的活動知道得更多一些,他死亡的真相自然就會離我們更近一點。最後我要感謝你們把我的信刊登在這個熱門的欄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