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詭異的墓地野餐(第2/6頁)

但女人好像根本沒打算停下。我心裏突覺不妙,追了上去。小路前方十英尺處有座石橋,橋下是漲了水的溪澗。她跑到石橋中間時,似乎絆了一下,從橋上跌進水裏。她的慘叫聲剛剛傳來,就被落水的聲音淹沒了。我無助地看著她被湍急的溪流卷走,我還來不及跳下去施救,她的身影就已經從眼前消失了。

“出了什麽事?”二十分鐘後,藍思警長接到我的緊急通知,沿著小路蹣跚跑來,邊跑邊問我道。我讓慌亂不已的丈夫去給警長打電話,自己則沿溪邊朝下遊走去,看能不能找到她。

“有個女人從橋上掉進水裏。”我大聲答道。

“羅絲壓根兒不會遊泳。”她丈夫跟在警長身後,匆匆趕來。

“我開車去下遊更遠處看看。”警長嚴肅地說,“我知道有個地方,也許能找到她。下遊有個地方,一棵斷掉的樹擋住了溪流。”

“來吧,”我對她丈夫說,“我們和警長一起去。”

“好吧。”

“我是醫生。”一起趕往警長汽車時,我對卷毛的年輕男人說,“名叫山姆·霍桑。”

“我叫鮑勃·杜普利,住在西恩角[1]。”西恩角鎮離本鎮有二十英裏遠,“上帝啊,如果羅絲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們才結婚三年——”

“我們會找到她。”藍思警長邊發動汽車,邊向年輕男人保證道。我看他根本就沒考慮實際情況。

我們駛過馬特·哈維的墓地時,我發現布什兩兄弟只剩下一個人在挖掘。特迪不知道去哪兒了,也許去喝咖啡了,順便偷個懶。警長在坑窪不平的路上熟練地開著車。在我們趕到枯樹斷流處之前,鮑勃·杜普利一直保持著沉默。

“她在那兒!”一到斷流處,他就大叫起來,“我看到她了。”

我也看到她了——黑發和圓點襯衣纏在樹枝上。我跳下車,朝河邊奔去時,杜普利哭了起來。我第一個跳進冰冷的水中,爬上枯樹幹,朝女人所在處艱難地爬去。警長和杜普利緊跟在我後面。我們費力地將她從樹枝的糾纏中解開,帶到河邊草地上。

我試圖救她,忙活了二十分鐘,想擠出肺裏的水,讓她恢復呼吸。但我心裏清楚,已經太遲了。藍思警長默默地站在一旁,她丈夫靠坐在一棵樹旁,哭泣著。我不得不艱難地宣布:“沒辦法。她走了。”

“如果她能翻過這棵樹,說不定不會有事。”警長說,“溪水流到鴨池塘之後,就沒那麽急了。”

鮑勃·杜普利在我們身後低聲重復著他妻子的姓名。

“你能告訴我們,到底出了什麽事嗎?”我問他。他久久地看著她,默默地擦著眼淚。

藍思警長終於忍不住,重復了一遍問題。他回答道:“我和她都認為,來個野餐也許能讓我高興起來。我們特意從西恩角開車過來,到達時間估計是十一點左右。”

“你們倆是誰提議在墓地野餐的?”我問道。警長從車上取了床毯子,蓋在屍體上。

“羅絲提議的。我們聽朋友說過那兒還不錯。上帝啊——”

“別責怪自己。”藍思警長說。

“我們邊吃邊聊。突然,她站了起來,好像被什麽東西驚嚇了一般,開始逃跑。當時我們視線範圍內只有一個人,也就是山姆·霍桑醫生你。我當時還以為,她把霍桑醫生當成了墓地管理人,來趕我們走——不過,即便如此,她也不至於嚇成那樣。”

警長轉過頭對我說:“你看到的情況呢,大夫?”

我盡可能準確地把我所見到的表述出來:“她好像絆了一下,從橋上摔了下去。不過,橋上並沒有什麽東西會絆住她的腳。路面很平坦。我跟著跑到橋上,如果有絆腳索之類的東西,我應該能發現。”

“你太太經常頭暈嗎,杜普利先生?”

“沒有的事,警長。就我所知,她從來沒暈倒過。”

“她有沒有仇人?”我問道,“比方說求愛不遂、心懷不滿的人?”

“當然沒有!你為什麽這麽問?她又不是被人害死的!”

警長把我叫到一邊:“他說得沒錯,大夫。這是個事故。沒有其他解釋。”

“整件事也太奇怪了。”我堅持說。

“聽著,我成天忙著應付哈維那個瘋侄子已經夠惱火了,他堅持說叔叔死於謀殺。”

“好吧。”我不想這會兒聽人說起哈維的死,於是趕緊說道。我低下頭,看看毯子下杜普利夫人的屍體,心裏明白,自己要麽目擊了一樁不幸事故,要麽是不可能犯罪。不過,我怎麽也想不明白,這次到底是哪一種情況。

第二天上午,藍思警長又來到我的新診所辦公室。“你拿到羅絲·杜普利的驗屍報告沒?”他問道。

我點點頭:“剛剛才拿到。沒什麽異常情況。死因是淹死。除了落水和在河岸上撞擊形成的淤傷,沒有其他外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