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鬼音樂台謎案

“我說呀,我答應過要跟你說那個鬧鬼的音樂台的事,對吧?這椅子坐得還舒服嗎?杯子裏倒滿了?要聽故事就不能沒有——呃——一點喝的,那是不成的!

“這事還是在一九二四年的夏天,就在我從讓我牽扯進捕龍蝦小屋那件案子的喜宴回北山鎮之後不久。就夏天來說,那年的夏天大家都很健康,沒有太多要我服務的。就連那天我的護士愛玻和我出遠門了,都沒人注意到,可是那很可能是因為大家都已經開始忙著要慶祝七月四號的國慶日。

“你知道,案子就是那時候發生的,在那個音樂台那裏,就是七月四號那天……”

那年的國慶日正好是禮拜五(老醫生繼續說道),對北山鎮一帶的人來說可是難得的大好事,當然在那個時候沒有什麽大周末之類的,差不多每個人禮拜六都至少要上半天班,不過國慶日的後一天向來沒人辛苦工作。

大約在舉行慶典的一個禮拜之前,我在鎮上廣場附近的公園裏遇到了亨瑞·邱爾曲大夫,本地的藥劑師。邱爾曲大夫一向對我很友善,大概因為他大部分的生意都是由我這裏送過去的。當年的藥房還沒開始從香水到野餐用具等等什麽都賣,邱爾曲大夫賣藥和香煙,也有個冷飲櫃台,不過也就如此而已。

“下禮拜這裏可熱鬧了,山姆醫生,你會來聽樂隊演奏和看煙火嗎?”

“我不會錯過的,亨瑞,這是我在北山鎮的第三個夏天了,國慶日是重要節慶之一。”

他是個面帶微笑、中等身材、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和他的妻子跟兩個孩子一起住在鎮上。我很喜歡邱爾曲大夫,雖然他老是開我玩笑說我是有身價的年輕單身貴族。“我以為像你這樣的人,在夏日夜晚應該有比聽我在小鎮樂隊裏演奏長笛更重要的事可做吧.”他揶揄道。

“這就是相當重要的事呀,”我回答時眨了下眼睛,“所有的年輕女孩子都會到場呢。”

我們一起漫步走進公園,走到了那座很古老的音樂台。那是一個很高的木頭台子,飽受風霜,需要重新油漆,八個邊都是空的,屋頂形成一個尖頂,頂上還有一個風向標。地板離地約有四呎高,要從地面走七層階梯才能到得了,階梯的邊上都有欄杆,樂隊席的那幾邊也都有欄杆圍著,大概是怕熱情過度的吹奏者往後仰得翻身跌入人群中。音樂台下方的空間完全用木頭格子圍起來,免得小孩子鉆進去。

“藍思警長有沒有跟你說過鬧鬼的事?”邱爾曲大夫問道。

“這裏?音樂台這裏?”

“是呀。是一八八〇年左右發生的事,就是這座音樂台建好之後。”

“怎麽回事?”

“兩個流浪漢——一個黑人和他的吉普賽老婆——到了鎮上。他大概是個主人放他自由的黑奴,從南北戰爭之後就到處遊蕩,可是沒有人確實知道是怎麽回事。有天晚上,他闖進一家五金店,他們抓到了他。他們說他有把一呎長的刀,差點就殺了警長。我猜鎮上的人毫不留情,他們把他用繩子吊死在音樂台的頂上。”

“動私刑?”我不敢置信,“在新英格蘭沒有人動私刑的。"

“這種情形很罕見,可是還是有的。殖民地時期的印地安人,還有女巫——在榭冷①,反正,他的吉普賽老婆在被趕出鎮去之前,對音樂台下了詛咒,他們說他有時還會回到這裏來,仍然戴著頭罩,繩子還繞在脖子上。”

①Salem,美國馬薩諸塞州東北部的港市。

“我聽起來覺得像村婦的鄉野傳說。”

“我承認近幾年都沒人見過他,”邱爾曲大夫承認道。

“我敢打賠說沒有!現在的人都聰明得不會相信這種胡說八道的事了。”

“我想你說得對,”他表示同意道,我們調頭往回走。

“狄維金斯鎮長從華盛頓回來沒有?”

“今天早上剛回來,他到店裏來取了藥。他說華盛頓好熱,到處是蒼蠅。那種地方居然是我們國家的首都,啊?”

“我想夏天那裏是不怎麽舒服。英國外交部說那裏是亞熱帶氣候。他和紐部長談得有好結果嗎?”剛當選不久的狄維金斯鎮長,開了太多競選支票,特別坐火車到華盛頓去要求郵電部長哈利·紐讓北山鎮有自己的郵局。

“根本連見都沒見到。姓紐的出城到什麽地方去了——大概在釣魚吧——鎮長只好和他的助理見了個面,不過他覺得很有希望,話說回來,狄維金斯鎮長向來總是滿懷希望的。”

我們走到了他的藥房,我看到邱爾曲太太在櫃台後面忙著。“我得回去看我的病人了,亨瑞。”

“多寫點處方箋吧,山姆醫生。”

在國慶日的那個禮拜裏,我的診所有點忙,大部分都是平常夏天常有的農場上意外受傷或是碰到毒長春藤。沒有病人的時候,愛玻也不讓我閑著,堅持說這是診所大掃除的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