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巷中人(第3/9頁)

布法羅是個稍小的城市,但在這裏人群的擁擠卻更加劇烈。到處都充斥著對於博覽會的談論。遊客——有美國人,也有加拿大人——湧入這個盛夏小城。“我沒看到一頭野牛[9]。”本說,雖然他根本沒有指望能看到。

穆塞聳聳肩。“曾被稱為布法羅·克裏克。因一個印第安人還是什麽而得名的。”

“在這樣的人山人海中,我們怎麽找到基德和那女孩兒(薩迪)?”

他慢慢地對本露出微笑,“那是我的工作。待在旅館附近,一兩天之內我會聯系你。”

本並不喜歡這主意,但自己又別無他法。接下來的一天時間,他只是在街上閑逛,街角的報童忙著兜售最新的《紐約時報》、《豐足周刊》,以及布法羅當地報紙。他光顧了一家安裝了電燈的新酒吧,買了杯啤酒,然後漫步回到旅館。六點整,穆塞來找他了。

“比我想象的簡單,”偵探對他說,“今年五月,基德的朋友艾瑪·戈德曼曾在克利夫蘭發表過演說,她在那兒遇到了一個叫萊奧·柯佐羅滋的男人。”

“這是什麽鬼名字?”

“波蘭人。他和這群無政府主義者偶爾有些接觸。但重要的是,他現在住在西聖歷嘉,就在布法羅市外。他在這裏的一個小旅館裏租了個房間,今天下午,基德拜訪了他。”

“基德住在哪兒?”

“就在鎮上,和薩迪一起。他們在百老匯約翰·諾瓦克的沙龍租了間房。百老匯一千零七十八號。他可能就是你要找的人,但到目前為止,他毫無可疑之處。他從西聖歷嘉回來,我跟蹤了他一路,沒有被他發現。”

“謝謝,克勞德。我就需要這些情報。”本衣袋中的德林格槍突然變得沉重了。經歷了這些年後,他終於要見到這個男人了——威廉姆·基德、威廉姆·邦尼、比利小子——一直以來都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別抱太大希望,我的朋友,”穆塞謹慎地說道,“就我們目前所知的,真正的比利應該被埋在新墨西哥的墳墓裏。”

“我只想和他談談。我會很小心的。”

“他有同伴。但我可以告訴你,柯佐羅滋會出城。我監視他的住所時,他收到了一則電報。我稍稍賄賂了西聯公司的職員,設法看到了電報的副本。是從紐約發來的,發件人署名為Asp。他指示柯佐羅滋今晚搭船去克利夫蘭,星期六再回來。”

“Asp?你確定沒有讀過尼克·卡特[10]的書嗎?”

偵探笑了笑,“無政府主義者是一群怪人。他們喜歡這種暗號密碼,你追我逃的事情。但是,好像有大事即將發生。”

“好吧,”本將想法說出,“今天是星期四,如果基德的朋友星期六才回來,那麽我就有足夠的時間去見他。也許下個周一,我就可以回西部了。”

“星期一是個節日——勞工節。我們可以待到那時候,轉轉博覽會。”

“我連這節日都沒有聽說過!東部的城市真是無奇不有。”

“他們甚至還有禁止殺人的法律,我的朋友。和西部的法律有天壤之別。”

本輕松地嗤嗤笑著,一只手卻再次移向衣袋內的手槍。“別擔心。我可不能讓他死。如果他是比利,我要他活著,然後把他踢進監獄。”

大約八點的時候,他們在旅館大堂分開。本來到基德下榻的百老匯小旅館。但他和那女孩兒都不在房間裏。那晚,本等了三個小時,最後放棄了。他回到他的房間,有些灰心喪氣,不禁納悶兒克勞德·穆塞在這麽一個遠離家鄉的陌生城市有什麽好忙的。

星期五很暖和,四散的白雲好像會聚集成一張真實的棉被般。穆塞仍然不在,執行著某些神秘的任務,於是本再次來到諾瓦克沙龍樓上的旅館。這次他很幸運。旅館服務員擡起疲憊的眼睛,瞥了眼大堂旁的一個小房間,用手指著。“當然。基德先生和他的妻子剛剛去了酒吧。”本謝過了他,循著方向走去。

威廉姆·基德是個矮小的男人,看上去比四十一歲的實際年齡要年輕些。但是比利總是看起來像個男孩兒,這也解釋了這個綽號跟隨他多年的原因。本從酒吧裏的有利位置觀察,越看心中越堅信這個男人就是他要找的人,在多年的爭鬥與暴力之後,這個男人可以還他一個平靜的生活。他對基德興趣太大,根本沒有注意那個叫薩迪的女人。她大約年輕十歲,有著一張曾經美麗卻有些堅硬的面孔。她是個西部女人,比聖路易斯更往西。本見過她這種類型的女人,在酒吧,甚至在街上。一個采礦營地的女人,一個軍事基地的女人——哪兒有肯花錢的男人,哪兒就有這種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