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悲痛紓解 2(第3/4頁)

  “而且就像你說的,他是好偵探。”

  “非常好,”安琪說,“他是幫助揭發波士頓聯邦銀行和犯罪集團勾結的人。”

  “是,我知道。你們猜是誰雇他的?”

  “你。”我說。

  “和其他幾個重要商人,他們在1988年房地產市場開始崩垮,儲蓄信貸銀行爆發危機時損失了一些錢。”

  “既然你以前用過他,何必問我們的看法?”

  “因為,肯奇先生,我最近雇貝克先生以及哈姆林與科爾找我的女兒。”

  “找?”安琪說,“她失蹤多久了?”

  “四星期,”他說,”確切天數是三十二天。”

  “傑找到她了嗎?”我說。

  “我不知道,”他說,“因為現在貝克先生也失蹤了。”

  今天早上在城裏,天氣雖冷但還過得去,因為沒什麽風,氣溫徘徊在華氏三十度出頭。那種讓你感覺得到,但不足以令你痛恨的天氣。

  然而,在特雷弗·斯通的後院,風從大西洋呼嘯而來,白浪翻騰,冷空氣像子彈打在我臉上。我豎起皮夾克的領子抵擋海風,安琪把手深深插進口袋,縮著脖子弓著背,特雷弗·斯通卻迎風而立。他只在衣服外面加了一件淺灰色風衣,就帶領我們走出室外,他面對海洋,風衣被風掀開,在他身體周圍飄舞,仿佛在挑戰寒冷敢不敢穿透他。

  “哈姆林與科爾退回我的預付金,放棄我的案子。”他說。

  “理由是什麽?”

  “他們不肯說。”

  “這違反職業道德。”我說。

  “我該怎樣辦?”

  “民事法庭,”我說,“你可以告到他們傾家蕩產。”

  他轉身瞪著我們,直到我們明白。

  安琪說:“任何司法途徑都沒用。”

  他點頭。“因為我會死在法庭開始審訊之前。”他又轉身迎向海風,背對著我們說話,他的話夾著陣陣刺骨寒風傳來。“我過去一向是強人,不習慣別人對我無禮,不習慣恐懼。現在我是廢人。人人知道我快死了。人人知道我沒有時間對抗他們。我相信,人人在嘲笑我。”

  我跨過草坪,站在他旁邊。草在他腳前幾步消失,露出崎嶇的黑巖峭壁,巖石表面像擦亮的黑檀木一樣閃閃發光,襯托底下的滔滔白浪。

  “為什麽找我們?”我說。

  “我到處打聽,”他說,”我問過的每個人都說你們兩個具有我需要的兩種特質。”

  “哪種特質?”安琪說。

  “你們誠實。”

  “以——”

  “以一個貪腐世界的標準來衡量,是的,肯奇先生。但你們對贏得你們信任的人誠實。而我決心贏得你們信任。”

  “綁架恐怕不是贏得我們信任最好的方法。”

  他聳聳肩。“我走投無路而又來日無多。你們關閉辦公室,拒絕接案,甚至不肯見潛在客戶。”

  “的確。”我說。

  “上星期我打了好幾次電話到你家和辦公室。你不接電話,又沒有留言機。”

  “我有,”我說,“只是目前關機。”

  “我寫過信。”

  “他不拆信,除非是賬單。”安琪說。

  他點點頭,一副這種行為在某些圈子司空見慣的樣子。“所以我必須孤注一擲,才能保證你們肯聽完我要講的話。如果你們拒絕接我的案子,我準備付你們兩萬塊錢,彌補你們今天到這裏來花的時間和造成的不便。”

  “兩萬,”安琪說,“大洋。”

  “是的。錢對我不再有任何意義,萬一找不到黛絲麗,我也沒有別的繼承人。再說,你們去打聽一下,就會發現兩萬元相對我的全部財產不過九牛一毛。所以,如果你們想走,盡管去我的書房,從書桌右上角抽屜拿了錢,回去過你們的日子。”

  “如果我們留下,”安琪說,“你要我們做什麽?”

  “找我的女兒。我有心理準備她可能已經死了。事實上,我知道可能性有多大。但我不願到死還在懷疑。我一定要知道她到底出了什麽事。”

  “你報警了。”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