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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由紀有種在看電影的錯覺。

眼前的現實不是連續的。這只是一連串閃爍的幻燈片所造成的視覺錯覺,不消多久,底片就褪了色,世界開了個巨大的洞。

“小夜子……那個……嬰……”

她沒辦法說出“嬰兒”這兩個字。

如果那天晚上的一切都是假的,那麽小夜子懷孕的事也是假的。

“我不知道。那個時候,我是這麽以為的。”

那個時候,小夜子真的以為懷孕了。

那個時候?那天晚上,不是只屬於美由紀一個人的幻想嗎?

美由紀的思緒更加混亂了。

“我沒把我跟本田的事告訴警察。美由紀,你告訴警察了嗎?……”

既然小夜子活著,這件事就必須保密。但是為時已晚。

美由紀不曉得在哪裏掉進了一個巨大的錯誤的陷阱,向警察說了太多有的沒的的事。

“我說了。”美由紀老實說。“可是我當時很混亂,我想他們完全不相信我的話。”她辯解似的加了這麽一句。

那不是借口,而是事實。警察擅自解釋美由紀說的是夕子和本田發生關系,然後說那不是事實,不予理會。

美由紀道歉,小夜子說“沒關系,該道歉的是我”,笑了一下,然後說:“讓你吃苦了,對不起。可是真的已經不要緊了,我再也不需要詛咒和魔法了。只是,夕子同學的事……非弄個水落石出不可。”

再也不需要詛咒和魔法是什麽意思?美由紀追問,小夜子又輕笑了一下,說“就是那個意思,美由紀”。因為本田已經死掉了,所以再也不需要詛咒和魔法了……

當時美由紀以為小夜子是這個意思。

而且“夕子的事非弄個水落石出不可”這句話,當時美由紀也不懂。難道她是說,就算隱瞞本田的事不說,也應該揭發蜘蛛的仆人嗎?美由紀這麽以為,向小夜子詢問。

但是小夜子說:“蜘蛛仆人的事,你不必擔心。我會保護美由紀,所以你把這件事給忘了吧。絕對不可以告訴警察和老師。”

可是……

就算保持沉默,賣春的事也已經泄露給理事長知道了。而理事長似乎認定美由紀是賣春集團的一分子。雖然美由紀不知道詳情,但是她也不曉得能夠隱瞞到什麽時候。

因為小夜子可能很快就會遭遇到相同的危險,美由紀把她在小房間裏和理事長的對話全部告訴了小夜子。美由紀說完以後,小夜子的臉倏地失去血色,說:“美由紀什麽也沒做,什麽也不知道,所以只要說你不知道就行了。不可以追究,也不可以想太多。美由紀,你抽身別再管這件事了。不可以……再繼續深入。”

不可以再繼續深入。

這是夕子說過的話。

此時……

美由紀被一種妄想攫住,覺得死掉的依然是小夜子,眼前的其實是披著小夜子外皮的夕子。當然不可能有這種荒唐事,但由於美由紀已經逐漸無法相信一切,這種想法對她來說相當具有真實性,或許也因為如此,這種想法怎麽也揮之不去。

“不管對手是誰,我都會保護美由紀,我們是朋友呀。”小夜子露出陰郁的眼神,堅決地說。

翌日起,美由紀陷入妄想,覺得自己受到監視。

校方禁止她去上課,之後她的日課似乎就只剩下接受警察偵訊。她身陷軟禁——不,幾乎是監禁狀態。不過就算不是如此,學校也很難再照常上課。因為這一連串的事件,似乎有許多學生都回家去了。

所以美由紀幾乎都待在房間裏,即使如此……

——有人在看。

她還是這麽感覺。

日期的感覺變得曖昧,美由紀無法正確地依序想起當時的事,但是大概隔了一天,她又被理事長叫去了。

理事長怒不可遏。

就連困憊不堪的十三歲小女孩,都能一眼看出織作是亮疲勞到了極點。即使如此,他那雙淫蕩、宛如蟲一般的眼睛依然故我,由於充血,散發出更加強烈的惡意。

“那個女孩竟然把我當白癡。”

那個女孩指的應該是小夜子。

“每個人都瞧不起我,我沒有錯!”

美由紀還是一樣,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麽。理事長與其說是邪惡,更接近兇惡,當時,美由紀確實感覺到生理上的恐懼。

“我已經發出封口令了,家長那邊也想辦法了。到底是誰把情報泄露給那邊的?我被陷害了。喂!你!我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