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第5/29頁)

她似乎是基於信仰作證的。

不是“是這樣”,而是“應當這樣”。

先前的事件裏似乎也出現了同樣的問題:目擊者是否看到疑似兇手的可疑人物——似乎是妖怪……?聽說碧的回答是:“那種東西不能夠存在,所以不可能看見。”不是“沒看見”,而是“不應該看見”。

這種情況,究竟是否該全盤相信她的話?肯定相當難以判斷吧。之前的案子裏,可能是妖怪本來就不存在這樣的常理判斷占了優勢,所以碧的證詞順理成章的被采用了,但這次的情況卻教人無法釋然。

對於“有沒有人能夠證明你不在場”的問題,得到的答案如果是“神總是看著我”,沒有任何刑警會欣然接受。

但是碧又太過於年幼,不好對她大吼:“你開什麽玩笑!”而且她的態度誠懇,容貌又嬌弱可愛。

最重要的是,碰上信仰問題,沒有一個警察能夠正常應對。

伊佐間覺得這個問題一定讓警方頭疼無比。伊佐間對宗教毫不執著,所以不知道該怎麽應付碧這種女孩。在織作家的女性當中,碧也是感覺距離最遙遠的一個。完全不了解她在想些什麽,期望什麽。

如此這般,警方被平常根本沒必要操心的問題搞得焦頭爛額。

磯部發了好一陣子牢騷以後,突然想起來似地說:“……啊,真是的,喂,對了,去那個老太婆那裏吧。喂,那邊的,那個老太太腳不方便是嗎?一定要去她房間嗎?這樣啊,知道了。嗯,沒你們的事了。那個老太婆是唯一一個目擊者哪。好,走吧。”

磯部搖晃著龐然巨軀,站了起來。

“目擊?”

伊佐間姑且探問。他當然知道可能得不到回答,但說不定磯部會在發完牢騷後嘴巴變松一些,泄露一點情報。

不出所料,磯部侃侃而談:“老太婆的房間看得到庭院,她看到……有個女人逃走了。”

“女人?”

“不曉得。老太婆是這麽說的,不過我看她都那把年紀了……”

——女人。

伊佐間感到一陣惡寒,不知道這是第幾次了。

磯部嘴裏嘀咕個沒完,打開黑色的房門走了出去,伊佐間看著他龐大的背影,逐漸被一股難以形容的倦怠所籠罩。這對於總是悠然自得的釣魚池老板來說,是件很難的事。

警方一離開,今川就站了起來說“啊,肩膀僵掉了”,大大地轉動頭部,接著又像聞味道似地把鼻子湊近椅子,以古怪的語調說:“啊,好棒的椅子。”

此時,阿節踩著震天響的腳步進來了。

“哎喲,討厭死了,那個刑警真夠惡心的。哎呀,客人,肚子餓了嗎?不可以吃椅子呀!”

“我不會吃的。”

“隨便啦。我可以坐這邊嗎?”

“呃,這裏不是我家。”

“應該可以把?”伊佐間說,阿節便說“這椅子平常是不能坐的喲”,她笑盈盈,喜孜孜、蹦蹦跳跳地坐了上去。

這個女孩開朗活潑,相當討喜,卻一點也不緊張。伊佐間對她說:“小節人好開朗呢。”阿節便一臉嚴肅地說:“不好意思,可是我一點都不傷心。”接著她急促地說道:“我真的一點都不難過嘛。明明死的是熟悉的人。可是跟大老爺那不一樣嘛。雖然對小姐過意不去,可是我真的不傷心。”

今川聞言再次回座,大舌頭地問道:“阿節小節,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在這裏工作的?”

阿節依舊急匆匆地回答:“前年,代替之前的睦子姐。”

“睦子姐?”

“你不認識?一樣是女管家啊。”

“完全不認識。”

伊佐間不可能認識。

“睦子姐被過世的少爺看上,覺得害怕,所以辭職了。聽說少爺一直向她求愛。”

“少爺指的是亮先生嗎?”

“是啊,還有其他人嗎?”

“可是你說前年,是亮先生入贅不是大前年的事嗎?剛結婚就花心?”

“剛新婚就花心啊。好像啊——啊,這話不能傳出去喲——小節跟少爺啊,床第之事好像不太順利。這話只能在這裏說。”

“床第……”

“就床第之事嘛,好像一直被拒絕喲。”

阿節不知為何,蹙起眉頭,頻頻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