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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對勁,她在煩惱寫什麽。

美由紀不擅長處理這種細膩的感情。她有時極為敏感,有時又遲鈍到家,感受不定。所以她認為自己根本就是遲鈍。

小夜子難以啟齒地小聲說道:“我說啊,我想要……直接去問麻田同學。”

“問?你要問她什麽?”

“把人咒死的……儀式的方法。”

“小夜子……難道你想那麽做?”

“……嗯,我有一半是認真的。”

小夜子的臉頰罩上一片陰影。

“你是說……本田?”

“對。那種男人,我要殺了他。”

——原來如此

美由紀說不出話來了。

她沒能體察朋友的辛酸,為自己的糊塗感到羞恥。因為姑且不論其他人,知道那件事的,全世界只有美由紀一個人。

小夜子有個就算千刀萬剮也不足消心頭之恨的對象。

如果美由紀站在小夜子的立場,或許也會有相同的念頭。就算是騙小孩的詛咒,或許也會想要相信。

小夜子懷抱殺意的對象,是一名教師。

小夜子入學以後,就被那名教師給盯上了。教師動輒拿一些小事當借口,把小夜子叫過去,不斷地強迫她接受個人指導。小夜子一直說那個老師很討厭,美由紀也這麽覺得。可是,小夜子並不是因為這樣就想殺了他

記得是……去年九月的事。

小夜子……被那名級任導師淩辱了。

嚴格的聖職者,在虔誠的信仰園地中,做出了連惡魔都感到恐懼的殘酷獸行。

這所學校——聖伯納德女學院創立在大正時期,也算是一所名門學校。之所以說“算是”,是因為這裏的地理位置偏僻,所以沒有什麽知名度。孤伶伶地建在房總半島【注】(日本關東地方東南部 面向太平洋的一個半島,占千葉縣大部分地區)邊緣且遠離人煙的邊境地方,就算自詡為名門,還是有它的極限。

即使如此,這所學校還是有它作為名門的自尊與體面,大部分的學生都是社會地位崇高的——也就是有錢人的——大家閨秀。就算沒有財力,只有家世良好,還是會受到校方禮遇,因此也有許多舊華族與士族【注】(明治以後 曾將舊有的武士階級重編為華族、士族、卒族 一九四七年新憲法實施時廢止)的千金就讀。

所以沒有地位和民生的一般家庭的女兒很難入校。這種時候,最有效果的方法就是捐款。只要拿出錢來,就不怕被刁難。

美由紀和小夜子都是出生漁夫家庭。

他們雖然沒有地位和名聲,家世也不好,稱不上大家閨秀。只是美由紀的父親雖然是漁夫,卻也是個水產公司的社長,而小夜子家則是船東,所以擁有一些財力。話雖如此,還是與地道的千金小姐有些不同。

並不是說人品如何。美由紀很明白門第不同只是借口,一個人的家世與為人幾乎沒有關系。好女孩就是好女孩,壞女孩就是壞女孩。說穿了,和血統、教養都沒有關系。

但是,周圍的人看待的眼神不同,受到的待遇也不同。在學校,就是教師的態度不同。

或許也有偏見在裏面,但不同就是不同。老師斥責的方法不同、同學欺負的程度不同。學生由於自己無能為力的因素收到差別待遇,而他們也敏感地察覺此事。

就算原本沒有差別,一旦受到歧視,就會產生隔閡。美由紀之所以會和小夜子變得要好,不是因為兩個人性情投合,而是因為家裏的經濟狀況類似。

但是從去年夏天開始,小夜子的家境急遽惡化了。似乎起因於家裏的船發生意外,但美由紀不知道詳情,也沒有必要知道。因為事情還沒有嚴重到家破人亡或全家自殺的地步。話雖如此,小葉子家的捐款金額似乎因此大幅減少了。

小夜子在學校變得難以立足

但是再怎麽樣,校方也不會因為捐款減少就把學生趕出校園。學校沒有那麽勢利,而且如果真的這麽做,豈止是勢利,簡直是泯滅人性了。即使如此,小夜子的待遇在無形之中確實變得相當糟糕。

那件事就是在這樣的情況發生的。

美由紀覺得實在太過分了。

她記得起因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由於太微不足道,美由紀甚至忘記了。好像是違反校規,還是成績退步,或者是和老師頂嘴——總之就是這類微不足道的小事。

小夜子被狠狠地罵了一頓之後,遭到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