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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嗎?

木場最痛恨密室這種蠢話了。

而且……

這種地方與那種賣弄歪理的詞匯格格不入。首先要有誇大不實的舞台裝置,這種詞匯才能夠發揮它作為詞匯的價值。古老的陽館、因果報應糾纏不清的古宅,或是堅固的要塞——只有這類場所中發生的脫離現實的事件,才適合“密室”這兩個字。它一點都不適合郊區買春宿這種落魄的風景。而且只是老太婆踢到紙門就會消失不見的密室,木場才不想煞有介事地以密室稱之。

即使如此……

“喂,阿婆,那兇手是怎麽離開的?”

“那種無所謂的事直接去問兇手啦。啊,光看到你那張四角臉,我就覺得擠死了。快點出去吧。”

沒錯,真的無所謂。

這與時間本質無關。

這不是偽裝成自殺的殺人事件,也並非耍弄不在場證明的精巧案件。兇手幾乎已經確定。就算嫌犯不是真兇,這也不是塑造成不可能犯罪就能如何的案子。

真的是沒有意義的密室。

木場說了聲“打擾了”後,有氣無力地站起來,把整包煙扔到暖爐矮桌上說是餞別。多田麻紀頂著一張皺巴巴的臉,冷冷地說:“謝啦。”

木場走出房間,青木和木下正等著他。

好像要收隊了。部下問有沒有收獲,木場說:“哦,聽說命案現場時從裏頭上鎖的密室。”兩名年輕刑警同時笑道:“前輩又在胡說八道了。”

木場要兩人等著,再次前往密室。

他想確認一下門鎖。包廂裏還留有幾名轄區警官。

木場拱著肩膀,威嚇似地進入房間。木場頗清楚自己勇猛的外表能對人造成多大的恐嚇效果。在本廳搜查一課的猛將裏,論起容貌的兇惡,木場也是數一數二的。而這樣的他現在變本加厲地一臉怒容,就算他的行動有些可疑,也沒人膽敢出聲制止。

不出所料,沒有任何人阻止他。

入口的紙門只有一道。

紙門靠房間那一側的木框中央吊著一根金屬棒,前端成鉤狀。柱子則嵌進了一個金屬環,可以將鉤子掛在上面。是常見的簡易鎖。

太簡陋了,而且相當老舊,感覺隨時都會掉下來。可能是因為多田麻紀想要從外面開門、用力搖晃而造成的吧。就算鉤子勾上,只要拆下紙門,的確還是打得開。紙門也相當破舊而且歪斜,似乎可以輕易拆下。

木場傲慢地“喂”了一聲,叫來其中一名狐疑遠觀的警官。

“喂,這個鎖有沒有采指紋?”

“噢,好像已經采了。剛才有吩咐下來,說可以隨意調查了。”

“知道了。”

木場命令警官鎖上門,自己則慢吞吞地來到走廊。

紙門一關上,裏面就傳來傻傻的一聲:“鎖上了喲。”木場搖晃紙門幾下,看看情況。確實打不開,卻也弄出了相當大的空隙。從空隙望去,可以看到門鎖像根火柴棒般橫在那裏。只要插進細長的物體再往上扳,這種鎖三兩下就打得開吧。

——老太婆說她把門踢開了。

看看上框,做得很不緊密。木場把手指插進隙縫裏稍微往上提,再輕輕一推,紙門就從下框脫離,往室內傾斜倒下。

“嗚哇!”裏頭的警官叫了一聲,接住紙門。

門鎖還勾著,真的很簡單。

——就跟沒鎖簡直沒兩樣。

可是……仔細想想,就算知道也並不盡然如此。這個鎖雖然簡陋,卻也發揮了十足的功能。只能從裏面上鎖的話,既然上鎖,就代表裏面有人。除非裏面的人睡得不省人事,只要門被踢倒或拆掉。就一定會被發現。此外,如果室內無人,這個房間就沒有任何存在價值,換言之,完全沒有從外側上鎖的必要。

而且這個房間是如此地簡陋。就算門鎖高級堅固,狀況也不會有什麽不同。

——這不是密室。

木場想要把門裝回去,卻辦不到。因為門鎖還勾著,不好挪動,而且他只能抓住紙門的一側。

不知為何,木場弄得有點狼狽慌張。

——進去裝比較快吧。

於是木場試著進房。但是門鎖勾著的紙門比想象中更難搞,怎麽樣都鉆不進去。小個子的多田麻紀姑且不論,大個子的木場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會踏破紙門。裏面的警官按著紙門,也左右為難。木場和警官夾著紙門推來推去,忙亂了一陣。警官完全搞不清楚狀況,而木場也絲毫沒有說明的意思,這也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