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第3/5頁)

依照國朝規矩,無故遲到要挨十個板子,若是堂堂閣老也被當眾脫下褲子打板子,那該是多麽轟動的一件事,估計到時候唐泛一整個月也不想出門了。

但是當今皇帝自個兒憊懶,生性又心軟,這種遲到打板子的事情已經很久未曾出現過了,頂多就是扣薪俸,怎麽今天倒是破例了?

唐泛就問:“陛下因何而生氣,你可知道?”

那侍衛搖頭道:“這您可就難倒我了,以小的身份,怎麽打聽得到這些?”

但繼續幹站著也不是辦法,唐泛想了想,道:“這樣罷,你去和你們頭兒說一聲,就說我……”

話未說完,身後便有人喊他:“潤青!”

唐泛回頭,但見一頂轎子由轎夫們氣喘籲籲一路小跑擡了過來,在他不遠處停下,然後從裏面出來一個人,也是匆匆並作幾步朝他走過來,卻是同樣身在內閣的劉健。

劉健年過五十,人也清瘦,但精神卻很好,且身材高頎,鬢發烏黑,一點也看不出老態,望之不過四十出頭。

唐泛便停下來,朝他拱手行禮:“晦庵兄。”

兩人年紀雖然相差二十歲,但同在內閣,輩分地位卻都是平等的,論理說只要稱呼表字即可,但唐泛為了表示對前輩的尊重,便以劉健的號來稱呼。

劉健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張口就是:“你怎麽也遲到了?”

唐泛苦笑:“看來今日不宜出行啊。”

他又轉頭對宮門守衛道:“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放我們倆進去,我們親自去向陛下解釋請罪即可。”

對方瞧見轉眼又多了一位閣老,也覺得稀奇,心說今天是什麽日子,別待會兒又來一個,帝國宰輔因為遲到被擋在宮門外頭,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話了。

他面露為難:“還請二位恕罪,實是上頭下了嚴命,我等也是依命行事,不敢有半點違逆,否則兩位無事,我們這些當差的,可要受罰了。”

劉健也是個厚道人,聞言就對那侍衛道:“那你進去幫我們通稟一聲罷,我們在這兒等著。”

對方答應一聲,留下同伴守著,自己轉身就裏頭走。

融雪之際最是寒冷,即使身上裹著厚厚的大氅,官袍下面還穿著棉衣,也擋不住那種冷意往衣領袖口裏鉆,劉唐二人站在門口,都禁不住搓手跺腳來驅散寒冷。

唐泛就問:“晦庵兄怎麽也才到?”

劉健苦笑:“哎呀別提了,我家來上朝的那條路上,也不知怎麽弄的,大清早就有人在挖溝渠,結果把路給擋住了不說,我一個轎夫還失足摔進去了,結果我只能讓人回家另外找了個,又繞了大老遠的路,這才趕到這裏。”

他話一說完就見到唐泛神色有些奇怪。“怎麽?”

唐泛將自己遲到的原因也與他說了一遍。

二人皆非蠢鈍之人,心下一對照,哪裏還察覺不出這裏頭的巧合與古怪?

劉健拉住余下的那名宮門守衛問:“內閣除了我們兩個之外,其他人進去了沒有?”

那守衛不明所以,如實回答:“都進去了。”

劉健:“徐溥徐閣老呢,他也進去了?”

守衛:“是,徐閣老一早便進去了。”

劉健與唐泛對望一眼:“潤青,你看這……?”

唐泛沉聲道:“先進去看看再說!”

守衛見他們神色不善,似乎要硬闖,連忙道:“兩位可別為難小的,我那弟兄已經進去稟報了,想必很快就能出來了,請兩位再等等罷!”

劉健道:“進去之後我們自會去向陛下請罪,用不著你擔什麽責任!”

說罷他就大步往前走,守衛手足無措,想攔又不敢攔,生怕武器傷了兩位宰輔,到頭來倒黴的還是自己。

“站住!”兩人進了宮門沒幾步,就瞧見遠遠來了一小隊禁衛軍。

劉健唐泛停住腳步,等他們走近。

對方這些人卻並沒有宮門侍衛那麽好說話,面無表情,好似六親不認,就算唐泛與劉健表明了身份,也依舊要求他們退回宮門外面,不得硬闖。

劉健大怒:“我等堂堂閣臣,如今竟要聽憑爾等指使不成,這到底是不是陛下的命令,等我們見了陛下自有分曉,還不閃開!”

對方竟也不閃不避,沒有懼怕之色,只是拱手道:“這的確是出自陛下的口諭,小人豈敢矯詔,還請二位大人見諒!”

劉健還待發火,唐泛卻攔住他,問那為首的禁軍:“你親耳聽到陛下下的口諭了?”

對方道:“正是。”

唐泛問:“那陛下下口諭的時候,旁邊還有誰?”

對方不知唐泛用意,正猶豫著該不該回答這個問題,但見唐泛目光嚴厲冷峻,隱然能夠化為利刃,他心下一突,不由自主就回道:“當時還有禮部左侍郎李孜省李大人在。”

那個龜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