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被這個猜測震撼到了的唐泛跟杜瑰兒說完話之後就有點魂不守舍,雖然旁人未必看得出來,但隋州何許人也,他與唐泛相識數載,無事的時候幾乎形影不離,又怎會看不出來?

他心中隱約也猜得出唐泛在糾結什麽,卻並未點破,直到休息時分,二人都在帳篷裏躺了下來,旁邊那人卻翻來覆去擾人清眠,隋州才終於出聲:“潤青。”

唐泛立馬不動了,裝睡。

隋州:“……”

他又是無奈又是好笑,伸手在他腰上輕輕拍了幾下。

怕癢的某人隨即反射性地瑟縮,立時就被戳穿了裝睡的事實。

“……唔?”唐泛假裝自己剛剛醒來,還揉揉眼睛。

“別裝了,我知道你沒睡。”隋州嘆了口氣。

“是被你叫醒了。”唐大人面不改色地扯謊。

“杜瑰兒與你說了什麽?”隋州問。

“也沒什麽,就是閑話家常。”唐泛打了個哈哈,依舊側身背對著他。

“你轉過來。”隋州道。

“天色不早了,睡罷,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唐泛不為所動。

任是隋州再淡定,面對唐大人這種逃避的行為,也實在是忍無可忍。

他原本以為只要給對方多點時間,以唐泛的聰明,遲早是可以明悟的。

但現在看來,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有時候面對某些人,就非得采取一些手段才能奏效。

當下隋州也不廢話,直接將對方的肩膀扳過來,然後欺身壓上。

趁著對方驚呆的當口,隋州二話不說便吻了下去。

關外的夜裏很冷,寒意從帳篷的縫隙裏鉆進來,無處不在地侵蝕入骨。

白天裏還風和日麗的天氣,入夜之後連風也呼呼地刮了起來。

然而壓在他身上的人又是如此火熱,體溫由彼此緊緊相貼的肌膚傳遞過來,幾乎令人恍惚覺得外界的一切寒冷悉數被隔絕屏蔽。

“如此,你明白了嗎?”良久,隋州微微拉開一些距離,一只手半撐起身體,以免自己的體重都壓在對方身上。

唐大人臉上迷茫未褪,嘴唇微腫泛著水光,讓隋州很想再來一次。

只是考慮到當下的情形,他覺得還是先將事情說清楚得好,免得這人事後又賴賬。

隋州深深地看著身下的人,將早前的話又緩緩重復了一遍:“我早有意中人,他害羞,還很愛吃。”

“……”唐泛覺得自己向來清明睿智引以為傲的思路,如今正有亂成一團漿糊的趨勢。

混亂之中,夾雜著幾分震驚,幾分茫然,又似乎還有幾分意料之中。

然而為何會在意料之中?

他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

看見他變幻不定的表情,隋州還想說什麽,卻忽然聽見外頭飄來一聲痛苦的呻吟。

兩人心頭一凜,什麽風花雪月的念頭頓時拋到九霄雲外。

隋州反應極快地抓起繡春刀就朝外頭掠去。

等唐泛也匆匆趕出去,便見沈貴倒在他自己的帳篷外面,雙手抓著喉嚨滿地打滾,其瘋狂痛苦之狀,連衛茂都差點按他不住。

很快,沒等所有人反應過來,鮮血就從沈貴的嘴裏大口大口地湧出來。

在火光的照映下,那些血呈現出幾近妖異的紫紅色。

“……不關我的事,是他們逼我過來找你的,不要找我,不要找我!”他的喉嚨發出嗬嗬的聲響,眼睛死命地瞪大,幾乎快要掉出眼眶,手背上,額頭上青筋直冒。

“誰要找你,誰在和你說話?”唐泛要上前,卻被隋州攔住,只能站在原地問。

他本以為沈貴身處痛苦之中,肯定聽不進外界的動靜,然而對方臉上卻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回答了他的問題:“李道長,是李道長,他來找我了,他說我泄露了秘密,這是報應,是報應,報……”

沈貴身體瘋狂地在地上扭動掙紮,任誰都按不住,在短短時間內,神仙都來不及想出法子,大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臉色逐漸憋紫,最終在嘶啞的慘叫中抽搐著身體,停止了動彈。

所有人都被營帳外的動靜吸引出來,而後看著這一幕,完全呆住了。

他們沒有想到,風平浪靜的一天,臨到半夜竟然還會出現這種變故。

沈貴口中的李道長,毋庸置疑,肯定就是李子龍了。

但他說的報應,又是怎麽回事?

難道李子龍當真神通廣大至此,連在千裏之外都能察覺沈貴泄露了陣法的事情,繼而取他的性命?

杜瑰兒的臉色尤其慘白。

這也難怪,她雖然也親手醫治病人,可何曾見過這等慘狀活生生在自己面前上演?

沈貴淒慘的死法,連大男人都感到心悸,更何況是杜瑰兒一個弱女子。

她當即便捂住嘴,略帶不適地扭過頭去。

直到出雲子上前察看沈貴的狀況,她才想起自己的本職,也強忍著惡心上前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