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第2/6頁)

翁縣令忙道:“先從韋策昔年的財產查起罷,胡氏說他原先家境不好,才會去投靠胡家,胡翰音死了之後,他就離開大名府,然後憑著做生意而暴富。試想韋策明明已經是秀才了,何能忽然放棄考取功名的機會,轉而經商?若胡氏所言是真,這其中必然是有巨大的誘惑,使得他寧願放棄科舉,當起商人,所以可以查一查當年胡翰音死了之後,胡家的財產到底流向何處。”

這個思路還是比較正確的,雖然很可能不會有什麽結果。

隋州望向唐泛,那意思是讓他定奪,決定是否要派出這個人手。

唐泛想了想:“還是照翁縣令的話派人去看看吧,說不定真能查到什麽。子墨,那樁案子的卷宗是否在你這裏?先給我,我要拿回去瞧瞧,看能不能發現什麽。”

翁縣令道:“下官這就去取來。”

在某些事情上,唐泛有著異乎尋常的執著。

以眼前來說,這樁案子明明不關他的事情,他也完全可以丟給翁縣令去做,可就因為他們眼前出現了難題,唐泛反而來了興趣,大有非要將真相查出來才肯罷休之勢。

這不,帶著卷宗回到客棧之後,他便關在自己的房間裏,連晚飯也勾引不了他出來了,還非隋州進去將人給抓出來,才肯老老實實坐在下面吃。

可這飯也吃得不安生,他吃吃停停,還一邊在那裏自言自語地念叨:“胡翰音從當鋪回到家中,當時是白天,就算他真對張氏心懷歹意,也不可能這麽猴急……據胡氏所說,胡家宅子是三進,胡翰音與韋策雖然為父子,但為了避嫌,韋策夫妻倆也不可能住得離胡翰音太近,就算胡翰音真對張氏起了歹意,他怎麽可能把張氏大老遠扯進自己書房而又沒人看見……”

為了幫翁縣令查清胡家當年被查抄的家產下落,嚴禮和公孫彥還在大名府那邊沒回來,唐瑜母子也不在這裏,錢三兒不堪魔音灌耳,苦著臉毅然決絕地拋棄了他們,獨自跑到另一桌去吃飯了。

剩下隋州不離不棄,堅守這一桌吃飯。

不過他也終於忍不住道:“那是醬油,不是醋,你把一整個餃子都泡在醬油裏,是要鹹死嗎?”

“啊?”唐泛一臉茫然地看他,明顯只是因為“旁邊發出聲音而下意識轉頭”,而非聽見隋州在說什麽。

隋州沒有辦法,只好將醋碟子推到他面前,然後握著他的手將筷子上夾的餃子挪進醋裏翻了翻,再遞到唐泛自己嘴邊。

被醋味一熏,唐泛終於回過味,臉色因為醋和醬油浸泡過的餃子的奇怪味道而擠成一團。

“這什麽味道,他們家的醋怎麽這麽鹹!”

“唐氏特制醋醬,別無分號。”隋州老神在在道,心想他下次再這樣,就把醋換成朝天椒好了。

不過他也知道,唐泛的性格就這樣,一碰上重要的事情就會格外專心,誰也動搖不了,以前是這樣,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果不其然,用完心不在焉的一頓飯,唐大人起身回客棧繼續思考去了。

床榻和桌子上到處散落著當年有關那樁案子的卷宗,還有韋策的戶帖謄抄版本等等。

甚至還有胡氏當年為父親伸冤寫的狀紙謄抄版本——不得不說這女人很細心,因為胡翰音只有一個女兒,所以對她也是悉心教導,胡氏當年也是富貴嬌養大的,自然不同於連字都不認識的一般婦人。

當初她四處奔走的時候,就特意留了個心眼,讓人將狀紙抄寫一式兩份,還有從前與父親的書信往來,都被她妥善收藏起來,呈給翁縣令。

也許這些東西看上去沒有什麽用,但唐泛一直相信一個道理:

一個人做了一件事情,不管好事壞事,總會留下痕跡,這世上不存在天衣無縫的說法。

人心多變,而人與人之間更是不同,只要是人,就會有自己的想法和行為。

所以即使張氏已死,胡翰音已死,種種證據湮滅大半,但蛛絲馬跡依舊存在,只看他們能不能從中發現罷了。

要在這些卷宗文書裏逐字逐句地琢磨,從中挑出毛病和破綻,這個過程無疑是很枯燥的,沒比唐泛當年背八股文範文好多少。

不過他這人向來秉持要麽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的原則,在微弱燭火的映照下,他看得十分仔細,身體幾乎趴到了桌子上,時而蹙眉,時而喃喃自語,有時候還會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隋州推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幅情景。

見他一心一意撲在卷宗上,他不由皺起眉頭,自己原想著既然幫不上忙,就別打擾他,免得幹擾了對方的思路,現在看來唐泛要是沒人看著,估計只會這樣沒日沒夜地熬下去。

“你還不睡?”想是這麽想,隋州卻沒有表露出來。

“什麽時辰了?”唐泛擡起頭,忍不住伸了個懶腰,露出片刻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