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為了能夠早日破案,翁縣令連夜在縣衙坐鎮,命人將韋策與韋家其他人的祖籍找出來,然後隔天一大早就送到客棧來。

唐泛一夜好夢,又吃完早飯,看著上門來的翁縣令雙目下方的青黑,有點不好意思道:“你先過來吃點東西罷,我看看這些。”

“下官不餓!”翁縣令忙客氣道。

唐泛低頭開始翻閱卷宗,“那你說說情況罷。”

“是,”翁縣令深吸了口氣,“韋策確實不是本地人,而是大名府人,他的秀才功名還是在大名府考的,二十多年前因為經商遷居來到本地。至於韋家的其他人,韋策的原配在他來大名府之前就已經亡故了,所以官府的戶帖上沒有登記,估計得回大名府找,才能找到。”

“韋策的繼室柴氏乃本地人士,柴家三代在香河縣定居。”

“下官一開始查遍韋府裏可查的人,包括韋家奴婢——雖然他們的賣身契在韋家手上,但是在官府還是需要經過登記的,但是一直沒有發現可疑,像伺候那韋家小兒的小露與小霜二婢,她們都是韋家的家生子,直到下官查到韋家小兒的生母李氏身上!”

“經查,那李氏正是大名府人,祖父那一代因為山西鬧饑荒逃到大名府,正巧當時韋策到大名府去談生意,結識了李氏的父親,從而看上李氏,將她帶到香河縣,並納為妾室。”

唐泛沉吟:“李氏是韋家小兒的生母,按理說她總不會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手的罷?”

翁縣令道:“是,韋家小兒死的時候,下官也到韋家去看過了,那婦人傷心欲絕,不似作偽。”

唐泛問:“除了李氏呢,韋家就沒有大名府的人了麽?”

翁縣令:“有,當初李氏進韋府的時候,帶了一名丫鬟,和一名嬤嬤,那丫鬟叫春盈,案發的時候跟在李氏身旁,那嬤嬤便是韋家小兒的乳母胡氏。”

唐泛心頭一動:“胡氏也是大名府人?”

翁縣令道:“戶帖上是這麽寫的,應該不假。”

唐泛道:“那胡氏的丈夫父母兄弟呢,可能查到?”

翁縣令搖頭:“這就恐怕要去大名府才能查到了。大人懷疑這胡氏?”

唐泛道:“先派人去查了再說,如今下定論為時尚早。”

事不宜遲,他與隋州商量之後,便讓嚴禮和公孫彥二人連同香河縣的官差一起,前往大名府尋找胡氏的來歷。

這種力求效率的事件,若只讓縣衙的官差去,單是與大名府的人來回磨蹭扯皮一番,就不知道要浪費多少事件,但如果錦衣衛出馬就不一樣了,所到之處,無人膽敢懈怠偷懶。

所以雖然錦衣衛對外的名聲總以兇名為主,且在士林清流之中總被視為皇帝的鷹犬與爪牙,但在唐泛看來,若是運用得當,錦衣衛同樣可以是一把所向披靡的利刃,最重要的是,隋州雖然同樣也身在特務機構,卻是一個有原則有底線的人,與萬通之流截然不同。

一把刀救人還是殺人,不在於刀本身,而在於用刀的人。

若因為固有成見便對此抱持否定態度,那就什麽事情也做不成了。

嚴禮因為自己與八姑娘的親事有了眉目的緣故,這陣子都處於亢奮狀態,隋州見不得他成日跑去趴人家墻頭上,丟盡錦衣衛的威風,便撂下話,早一日查清真相,早一日就可以回來,到時候他通過唐瑜將八姑娘約出來,讓他可以好好地一訴衷情。

嚴禮一聽,動力空前強大,二話不說就帶著人直奔大名府了。

他也沒讓唐泛失望,短短四天,人還沒回來,就先派香河縣的官差騎快馬將消息帶了過來。

正如唐泛他們所料,那乳母胡氏確實是大名府人,而且父親還曾是當地有名的大善人,修橋鋪路,樂善好施,只是後來橫遭變故,因犯了瀆人妻室與殺人大罪,被砍了腦袋。

時隔二十多年,嚴禮與公孫彥四處尋訪,依舊有不少人記得這件事。胡氏在父親出事前就已經出嫁多年,後來因為丈夫病故,她又與兒媳婦不和,便去李家當嬤嬤。

正好當時李氏嫁入韋家當小妾,身邊需要一個信任且得力的人,李家許多人不願背井離鄉,唯獨這位胡嬤嬤主動應征,便跟著李氏和春盈一起到韋家來。

除此之外,嚴禮等人還帶來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消息:胡氏的父親,所殺的人,正是韋策的原配張氏。據說當年他想要逼奸張氏不成,因遭遇張氏反抗,便失手殺了她。

因為這件事,胡氏之父才會被判問斬。

聽到這裏,翁縣令恍然大悟:“難道這胡氏果真就是殺了韋家小兒的兇手,她想借此為父親報仇?”

唐泛搖搖頭:“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翁縣令不解。

唐泛便道:“嚴禮傳回來的消息裏,還有一句更重要的話,他說韋策與胡家,原本是有親戚關系的,當年韋策家境不好,才會帶著妻子去投奔胡家,胡氏的父親收留了他們夫妻二人,韋策這一住就是三年。試想一下,假如胡氏的父親當真對張氏有猥褻之舉,為何會隱忍三年才下手?又假設說,如果他不是第一次猥褻張氏了,那麽前面張氏就是默許的,為何又會突然反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