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節 植入(第2/3頁)

那個位置有一個明顯的半圓形凸起,大小體積相當於乒乓球。鋒利的刀刃割開皮膚,切開肌肉層,隨著傷口邊緣繼續擴大,出現了一顆表面裹著鮮血的紅色肉球。

轉過身,走到昏睡的曲齒身旁,再次彎腰蹲下,照舊在他的左腿上擦抹酒精,同樣用刀子割開皮肉。天浩刻意避開血管,沒有流太多血,他放下刀,伸手從左臂傷口中央拔出那顆圓形肉球,用力塞進曲齒割開的皮肉內部。

縫合線用的是經過處理的“魚腸”。雖說帶有一個“腸”字,卻與真正的魚腸沒有任何關系。那其實大型魚類的筋,有著極強的韌性。

一切都很安靜。

天浩走到門口,拉開房門,對守衛外面的侍衛做了個手勢,然後把門關上。

幾分鐘後,房門從外面推開,侍衛送來一個木盆,還有一壺熱水。

輕輕擦洗胳膊上的血,緩緩放下高卷起的衣服袖子,天浩低頭看了看,發現縫進曲齒腿部的那顆肉球大部分已經消失,只留下略微隆起的一點,乍看上去,就像一個被蚊子叮過的腫塊。

詹建華說過,從沉睡狀態醒來的古代人有著一些匪夷所思的特殊能力。以天浩為例,隨著自然生長,體能會逐漸產生一個個強化點。但他一直找不到強化點產生的規律,只知道如果長時間呆在高濃度輻射環境下,強化點的產生速度會比平時快一些。

另外一項重要能力,就是蘇醒者體內自然生成的孢子。

入冬前,天浩就發現左臂上隆起一個包塊。起初他沒有在意,後來隨著包塊越來越大,思維神經與這塊異物之間也產生了聯系。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你知道身體出現了變化,突然長出的這塊物體對自己並無害處,它只是一枚種子,將在隨後幾個月內逐漸長大、成熟,不會突破皮膚的束縛,你必須用刀子切開皮肉,才能將其取出。

它有著神奇的自主意識,卻完全服從於天浩這個主體。大腦意識是如此清晰,天浩知道這是自己體內生成的孢子,這只是第一個,如果需要,以後還將產生更多。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詹建華為什麽能以幹縮人頭的形式沉睡漫長的時間,直到自己挖出他的孢子,植入鹿慶東體內,才得以再次復活。

這是休眠者的一種自我保護手段——只要將主觀意識移動到孢子內部儲存,就能通過基因遺傳的方法在寄生復活後重新得到主體思維。

以詹建華為例,從生物學的角度講,他其實早就死了。無論是基因信息裏描述的寄生在馬身上,還是後來被天浩植入鹿慶東體內,僅僅只是他的復制體寄生復活。但有一點必須承認:復活的寄生體與孢子原始形態完全一樣,沒有任何區別。

現在,天浩這個主體還活著,他把一顆成熟的孢子植入曲齒體內,就能得到一名附從者,他將完全服從於主體,通過彼此之間的細胞活動進行聯系,只要來自線粒體的能量供給源源不斷,基因活動將永遠保持主從形態。

這是一次嘗試,天浩自己也沒有太大把握。

……

曲齒從黑暗中醒來,睜開眼睛的過程很困難,沉重的眼皮像鋼鐵一樣難以挪動。他本能的想要按平時習慣以手肘撐住地面直起身子,卻發現自己的意識和身體反應都很遲緩。

嘴裏有些發苦,黏黏的,透出一股麻醉藥的味道。曲齒以前嘗過這玩意兒,那是幾年前被獅族雇傭打仗,受了傷,祭司配了些藥讓自己喝下去,昏昏沉沉睡了好幾天。

麥角菌……腦子裏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這個詞。之前好像聽某人說過,給我喝了麥角菌與麻醉藥混在一起的飲料。

透過火盆裏泥炭燃燒發出的光線,曲齒看到了身形模糊的天浩。

“你醒了。”天浩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看著掙紮著想要坐起來的曲齒,再看看他五大三粗的肥壯身軀,再想想之前用區區一杯茶水就將其灌翻的經過……天浩不由得生出一絲惡趣味,想起《水滸傳》裏潘金蓮毒殺西門慶的經典橋段。

“大朗,起來吃藥啦!”他笑得很齷齪,壓至極低的音量含含糊糊,只在口腔內部回蕩。

曲齒看見天浩的嘴唇在動,他用力撐起身子坐直,粗大的手指撓了撓頭,從昏迷中醒來的朦朧與遲鈍仍未祛除,下意識地問:“阿浩,你說什麽?”

“沒什麽。”天浩臉上的表情極其精彩,就像從農人口袋裏成功偷到胡蘿蔔的兔子。

生活需要調劑,沒有樂趣就自己制造一些笑點。這畢竟不是我熟悉的那個時代,一味的強硬與殘酷,會把自己活活逼瘋。

“感覺怎麽樣?”收起玩笑的心態,他認真地問。

“……感覺……”曲齒撓頭的動作足足持續了好幾分鐘,不是因為頭皮發癢,而是他根本沒有想要改換動作與姿勢的意識。他覺得大腦裏忽然被塞進了太多的東西,當然實際數量可能沒那麽多,只是感覺很陌生,以前從未見過,卻帶著幾分莫名其妙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