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節 植入

是的,他是我的兒子,我的血裔。

“該給他起個名字……呵呵,就叫囚牛吧!”這想法從腦海裏冒出來很突然,天浩從未思考過關於名字的問題。只是現在看見,才忽然覺得一切都順理成章。

“囚牛?”這名字拗口又古怪,阿依隱隱覺得好像有那裏不太對勁兒,卻又說不出來。

天浩笑著微微點頭:“就叫囚牛。相信我,這是個好名字。”

……

產婦需要休息。

天浩看過孩子,沒有耽誤太久,他離開房間,帶著幾名親衛,穿過寨子中央的廣場,敲開了曲齒的房間。

在崮山寨的時候,曲齒已經結婚了。他現在帶著家人,與兄長黑齒分開住。

天浩把曲齒叫出來,他跟在後面,惴惴不安走進距離不遠的一間空屋。天浩對著親衛隊長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地轉過身,離開房間,關上房門。

曲齒打量著房間裏簡單的擺設:一張桌子,兩把椅子,桌上放著一個土陶茶盤,地板正中照例是預留的火塘,只是沒有點火,呆在這兒感覺有些冷。

“阿曲,坐。”天浩微笑著擡手指了一下椅子,讓曲齒坐下:“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

曲齒有些緊張:“大頭領,您吩咐就是。”

天浩笑了:“用不著那麽拘束,你我又不是外人。是這樣,磐石寨很快就要升格為城,大王還為此派出軍隊,這段時間暫時駐留,幫著我們維持秩序。目前一切工作以穩定為主,所以我想給你更多的權力,幫我管理好寨子裏的豕人。”

曲齒連忙站起來,小心翼翼地回答:“這本來就是我的職責。”

“坐下,坐下說。”天浩笑著側過身,拿起陶壺,倒出兩杯溫熱的茶水,遞了一杯給曲齒:“喝點兒水吧!”

這是最基本的客套,曲齒沒覺得有什麽問題,他端起杯子一飲而盡,腦子裏回蕩著天浩之前說過的那些話。

他從無叛意。

而且現在也沒有那個必要。

鋼牙部已經基本上毀了,就算真的想要反叛,從豕族那裏得到的好處也不會比留在磐石寨多。從前的生活曲齒記憶猶新,吃不飽,穿不暖,大部分時間都在為了下一頓發愁。表面上說是雇傭,實際得到的東西不多,還要被豕人貴族拿走大半……那種日子,想想就覺得搖頭。

這段時間的磐石寨其實沒有表面上看來那麽平靜。

有些豕人在暗地裏相互聯絡,約著想要反叛。

大部分是以前各城寨的百人首,還有一些忠誠度較高的十人首。除此之外,那些在戰爭中有家人被殺的幸存者同樣有著恨意。他們想報仇,只是攝於雷角之王派來了增援部隊,被迫忍氣吞聲保持沉默,耐著性子等待時機。

所有這些事情曲齒都有耳聞,他也親手抓住並幹掉幾個為首的家夥。這使他在態度遊離的那群豕人眼中徹底變成了反叛者,甚至有人公開喊出“部族恥辱”之類的話。

曲齒對此並不在意,與大多數得到實惠,心甘情願在磐石寨住下來的豕人相比,他們畢竟是少數派。只是看在大家都是同族的份上,曲齒決定給他們一個機會,覺得可以通過反復勸說,勞動改造等方法讓他們改換觀念。

忽然,眼前的景物開始變得模糊。

曲齒感覺天旋地轉,手腳四肢失去了力氣,甚至連坐都坐不穩。他手一松,杯子“哐啷”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龐大的身軀隨之轟然墜落,側躺在地板上,努力掙紮了幾下。

“……你……你給我喝了什麽?”拼著腦子裏最後的清醒意識,曲齒看著已經從椅子上站起,面對自己走來的天浩,又驚又怒地問。

“我在茶裏放了一點麥角菌的粉末,還有一些麻醉藥。”天浩微笑著安慰道:“放心吧,我從未想過要殺你……你不會死,我是個行巫者,藥量多少我心裏有數。”

曲齒的意識趨於模糊,這些話在他聽來毫無意義。可怕的恐懼占據了整個思維空間,隨即被黑沉沉的睡眠意思籠罩,他很快閉上雙眼,發出沉重的鼾聲。

天浩緩緩蹲下,解開曲齒的褲帶,脫掉他的褲子,兩條粗壯多毛的大腿暴露在空氣中,散發出豕人特有的濃烈體味。

他站起來,走到桌前,從衣服內袋裏拿出一個白瓷瓶。這是磐石寨土窯的產物,燒制陶器的時候,偶爾也有部分物件會出現瓷化跡象。天浩讓人提升窯溫燒了一批瓷瓶,以做備用。

從皮鞘裏拔出的刀很小,卻很鋒利。天浩拔掉瓶塞,將瓶中的液體倒在一個碗裏。顏色有些渾濁,不那麽清亮,散發出一股濃烈的酒味。

這是濃縮後的蘋果酒,大約六十度。

握著刀柄,刀尖與刀刃浸沒在酒裏,天浩拿出一塊幹凈的細棉布,蘸著碗裏的酒,在自己左臂上用力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