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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瞬,賀從澤有如石化。

公司倒閉了,冰山消融了,火山爆發了,人類滅亡了……

江凜,親他了。

不,並不算親,只不過是由意外引出的肢體接觸,僅此而已。

但是怎麽辦,他好像今晚不太想洗臉了。

內心戲豐富的賀公子不動聲色,將她扶穩後便撤手,提醒道:“注意腳下。”

跟沒事兒人似的。

江凜本來就沒大放心上,見此頷首,“那我先走了。”

語罷,她便擡腳走向居民樓。

獨留賀從澤站在原地,神情看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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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沒一個好東西!”

三更半夜,宋川坐在賀從澤家沙發上,邊喝酒邊痛叱:“說分就分,怎麽能這麽冷酷無情?!”

賀從澤坐在旁邊擼貓,表情若有所思,“嗯……”

“我因為她,多久沒跟朋友出去了,我陪她的時間不夠嗎?”

“嗯。”

“太生氣了,不行,這次我絕對不哄!”

“嗯。”

“賀從澤!”宋川忍無可忍,將酒瓶擱桌上,擡聲喊:“哥失戀來找你,需要的不是無聲的陪伴,而是切實的安慰!”

而此時的賀從澤正百思不得其解,根本無暇顧及兄弟的訴苦。

——江凜不過是用嘴碰了下他的臉,為什麽他一整晚都在想這事?

他什麽時候這麽純情了,還是說因為江凜強勢如男人,讓他產生了思想偏差?

念及這個可能性,賀從澤當即將鬧總放到邊上,正色喚:“宋川。”

宋川打小沒見過這人正經的樣子,不禁挺直腰板,同樣認真:“怎麽了?”

“你親我一口。”賀從澤鄭重其事,“照臉親。”

宋川瞠目結舌:“……?!”

這話說完,賀從澤也愣了幾秒。

緊接著,他便正過身子,擰緊了眉低罵:“媽的……”

宋川這個來尋求安慰的人,此時反而變得小心翼翼:“怎麽了?”

“女人都是大豬蹄子!”

宋川:“???”

-

翌日,江凜剛上班沒多久,便被通知昨天那名少女已經醒了。

江凜身為她的主治醫生,當即就去病房內查看她的情況,確認患者沒有任何不適後,她才放心。

江凜掃了眼病人的信息牌——李悅。

病房門被推開,一名女醫生走上前來,同江凜耳語:“江姐,這個小姑娘曾在兩年前被確診中度抑郁,用過藥,溝通方面……注意點。”

江凜默了兩秒,頷首算作答應,便讓女醫生先離開了。

她望向李悅,卻見她正盯著窗外景物,眼神平淡如水,看不出分毫興致。

江凜隨手拿了個一次性紙杯,倒上杯溫水,開口:“病房裏挺無聊的吧,你可以習慣一下輪椅,以後去後花園看看。”

聞聲,李悅這才將視線轉移過來,眼神復雜地打量江凜。

終於,她啞著嗓子問:“他們兩個,來過嗎?”

江凜知道她是說她的父母,便實話實說:“簽完字就離開了,目前還沒再來。”

“他們還在生氣……” 李悅的表情不分喜怒,她再度垂下眼簾,喃喃自語般低聲:“是不是有些努力,本來就是遺憾?”

江凜喝了口水,打量窗外昳麗秋景:“真正努力過,並不會感到太遺憾,那巨大的遺憾本身,只是因為努力後仍不如意。”

話音落下,李悅有些訝然,“你……”

“別誤會,我不是心理醫生。”江凜指了指自己的工作胸牌,“我姓江,是你的主治醫生,以後有什麽問題直接找我。”

李悅停頓幾秒,慢悠悠嗯了聲,道:“江醫生……如果他們沒有問起,你能不能不要主動把我的心理疾病告訴他們?”

江凜聞言看著她,還沒開口,李悅便張皇解釋道:“我因為車禍不能去上學,他們就已經很生氣了,要是再知道這個,他們……”

她囁嚅著,卻沒說出話來。

江凜替她將話說完,不急不慢:“覺得女兒是個抑郁症患者,一個‘非正常人’,這種家醜讓外人知道會很丟臉?”

李悅怔怔看她,眼神仿佛破碎一角。

“這沒什麽好丟臉,就像是感冒,只是時間可能會長些。”江凜喝完水,將紙杯扔進垃圾桶,神情淡然,“都是人,都愛生活,只是難以忍受自身存在——抑郁症這個群體,倒不如說比所謂的‘常人’更加細膩。”

“我尊重病人的決定,只要你父母不主動問起,我就不會說。”她看了眼時間,轉身揮揮手,“我還有工作沒處理,有什麽事找護士,想找我的話讓人捎話就行。”

李悅沒應聲,直勾勾望著江凜的背影。

有一瞬間,她眼圈都泛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