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紅線暗系

“胡鬧!”龍顏大怒,皇帝手指長寧,被氣的橫眉倒豎。大殿之內,又是一陣死寂,可真當皇帝細細琢磨時,才詫異發現局面已是劍拔弩張,不可收拾。他最看中的太子長銘,不光是鋒芒銳利。甚至此時已經敢掰開父親的手指奪沙,集權勢於一手,這個兒子可是要反?

“父皇,寧兒無依無靠,此時已是將皇兄得罪了遍,倘若不得依靠父親,恐不得善終。兒臣願化作父皇手中的利刃,撥亂反正,壓制蘇氏,絕了皇兄們的謀算。”長寧目光堅定望向父皇,她相信,此時皇帝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你爭不過銘兒的。”皇帝苦澀搖了搖頭,誰也不懂他一日日熬在這皇位之上,如何忐忑不安。年少時也曾意氣風發,誓要勤勉以國泰民安。可這些年來,費盡周章平衡兒子們與大臣們的權勢已是筋疲力竭,他記得自己是個皇帝,卻只記得自己是皇子們的父皇,是臣子們的天子,唯獨忘記了自己還是萬民的皇上。

“只一試,若是賭贏了,那是父親福佑,父皇什麽都不會損失。若是輸了,那只能說明兒臣無能,留著也幫不上父親的忙。”長寧心中已有了七分肯定,她的話語依舊謙卑,對於父皇來說,恰是受用。

……

今日大早,父親下朝而歸,面色卻難看異常。蘇遙生正不知道發生了何時,這才想起習音大早送到府上的絹報,習音說:“早朝皇急召寧,寧面色凝重,似有大事。”

還不待遙生回味其中意味,蘇令卿就喊了遙生去書房。

“且看看,看看清楚,這就是你仰仗的獻平君!”蘇令卿寒著臉將一封簡報拍在遙生身前。面色正倦怠,松了朝服的領口,整個人異常煩躁,便癱靠在椅上一言不發。遙生不知是何訊息,翻開那簡報去讀,卻只覺氣血翻湧,薄薄的一張紙,怎麽也端不住了。遙生啞然,長寧與皇上大吵一架,她瘋了麽?她是要與全世界為敵麽?指尖顫抖不已,蘇遙生將簡報鋪在桌上,反反復復去讀,盯著每一個字,試圖尋找到一絲希望,可是,沒有。

蘇遙生慌張起身,就要往長寧府趕去

,這個呆子,瘋了一樣把所有人都放在對立面上,她是嫌自己命太長麽?!遙生只恨自己對六皇子白白兩年扶持,盡數化作泡影。如今長寧有難,遙生無以相助,她的翅膀折在六皇子手中,一切又回到了初始,她蘇遙生,一無所有,進退維谷。心中焦急,遙生斂著裙擺就要往外沖。

“你是打算害死獻平君嗎!”蘇令卿怒吼一聲,皺眉望著失去冷靜的蘇遙生。

不得不停了步子,遙生脫力倚在門框邊,父親的話沒有錯。蘇遙生扶著額頭,壓制著自己慌亂的情緒。倘若此時沖去了長寧府,不光幫不到長寧,她還會害了那人。現在,所有人都視長寧為眼中釘,視自己為板上肉。人們巴不得在這個時候參上獻平君一罪,如果這個時候還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趕去長寧府上,那遙生將會變成長寧的催命符。

蘇遙生失魂落魄又回了屋子裏,從懷裏抽了那張簡報,仍是一遍遍的讀,她可能是這世間最可笑的復仇者了,竟然會害怕自己的仇人喪命。

……

一轉眼日子飛逝而過,月前與父皇爭鋒而對,長寧已達成了她的目的。可皇宮是什麽地方,情報與眼線雲集,長寧不得不裝出一副狼狽喪氣的模樣以掩人耳目。

而這些日子裏,長寧府的大門緊閉,那個風光無限的獻平君又一次消失在了眾人視線之中。

後院裏,長寧手持長弓,張弦而射。這段時間裏長寧沒日沒夜的磨礪箭技,倒也琢磨出了一些門道。府上的弓箭滿院亂飛,每百支,就見下人們忙忙碌碌於後院中建拾箭矢,再收羅起來以待備用。長寧不知疲憊,才是一月有余雪白的弓弦就被磨得黑赤,即便如此,長寧也依舊不肯停手。

“主兒,落陽了,歇下吧。”習音手執拭帕,見長寧收了弓,忙上前替公主擦拭汗水。安常侍也忙手忙腳,攜著井水泡過的帕子替長寧敷手。

“是啊主兒,今天就歇息吧。”安常侍捂著長寧脫力到顫抖的手,帕子下,血泡挑了一層又一層,疼時,長寧也齜牙咧嘴,卻仍是固執,誰勸也不聽。

“再五十支。”長寧眉間添著愁雲,並非是進度慢,而是她性子更急。決心是要做的事,慣常她都不會輕

易開口允諾,可定下的事,就一定要十成十的把握才肯。

此時,院裏有一名下人抱著一布裹長器往後院裏走來,見了公主,忙行禮道:“公主殿下,是訂的那支叉回來了。”

長寧忙走上前去,提了那支長叉,將纏布一層層打開,見槍頭處三岔,有如“山”字,每一鋒皆有倒刺,長寧目光一亮,在手中比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