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月下相談

“遙生。”長寧睡得迷迷糊糊,明明遙生就在前路,她卻總也追不上那人。

“遙生慢些。”長寧一瘸一拐地追,那人也仍是不肯給她好臉色。長寧有些生氣,幹脆狠狠一把扯了遙生的腕子。

浸潤的帕子被甩在地上,手腕上的傷口被捏得生疼,蘇遙生冷眼去掰長寧的手指,可那人燒得一塌糊塗,胡亂推搡,硬是要困著那只手才肯老實。

“放開。”蘇遙生的話語冰到了極致。

啟料,長寧雖是燒,卻還是滿臉委屈的松了她的腕子。解得困楚,可心上的那條索卻不容她片刻喘息。蘇遙生本是忍不住前來質問長寧,問問她煞費苦心做下這一場場,究竟是為何?可現在看來,長寧不會醒來。

蘇遙生扶著凳子起身,望向桌上阿爹備下的厚禮,選擇了默聲離開。

“遙生?”身後的人清清楚楚喚了一聲。

蘇遙生明顯一愣,可她卻沒有回頭,側了臉,燭光將她的面龐映得晦明晦暗。“家父托遙生備下的薄利,放在桌上。”

那人沒了動靜。

蘇遙生有些後悔了,她該是回頭說與長寧才是,這般不知那人是夢是醒,等了片刻,長寧也未有反應。

蘇遙生等不到那人回應,只得擡了步子去推房門。

“這便要走了?”長寧在等,她以為遙生會問些什麽,或者關切幾句,可等了許久都沒有。

遙生未答,推開房門,卻聽得背後窸窣作響。她不知道長寧做什麽,也不想知道,可步子卻怎麽也邁不動。直到房門之上,出現了一只白皙的手,房門被撐了開。

“我送你。”隨之又是那一瘸一拐的腳步聲。

蘇遙生詫異回頭,見長寧低頭扯了扯披在肩頭的袍。步子一瘸,長寧似乎正疼,仍抿緊了唇一聲不坑。

“哎呦呦!主兒!您怎麽出來了!!!”安常侍眼尖,看著長寧搖搖晃晃隨著蘇遙生站在門口,嚇得就要上手攙扶。

“不妨事。”長寧揮了揮手,仍是靦腆含蓄笑著,卻虛幻縹緲得怎麽也維持不住,“遙生要走了,我該送送。”

長寧的聲音聽著似是疲倦,帶著喑啞,卻像是一支釘子,狠狠

地釘在了蘇遙生的心頭。蘇遙生未動,長寧也不催,她們都是靜靜立著,卻誰也沒看誰,遙生是不肯,而長寧,是愧疚。

安常侍畢竟是侍奉多年的舊人,看著兩位主兒欲言不言,先一步叫散了守殿的下人。

“我只問你一事。”蘇遙生未有回頭。

“好。”此時的長寧,不及遙生高,微仰著目光,一臉溫潤無害。

“你覺著我嫁與誰好?”蘇遙生有太多想問,卻不願與長寧久處。

“遙生想過哪種生活?”長寧想了,卻不敢答,她心裏有答案,誰都配不得蘇遙生。

“屈一人之下,伸萬人之上。”蘇遙生注視著長寧,這一眼,略高的遙生竟有些壓迫之勢。

“長皇兄心浮氣躁,太子為人陰鷙,六哥奸同鬼蜮你不要選。”長寧在告誡遙生。

“你是在警告我莫要擋了你的路?”蘇遙生冷笑,京中最炙手可熱的三位皇子皆被她排除在外,可其實蘇遙生明白,這三人最後也確實都死在了長寧的手下。

“遙生,你如果你想,你選誰都可以過你想過的生活。”長寧沒告訴遙生,她想明白了,她本就是個普通人,對於成王成帝這件事沒有執念。所以遙生想要,她會幫。不管遙生選的人是誰,都不要緊,她會保駕護航,所以是不是那三位風光正盛的皇子都不重要。遙生可以有更多的選擇,遙生應該找一個值得她愛的人,而長寧一定會助她。

可這些話進了蘇遙生的耳朵裏偏是成了另一番模樣。長寧是在警告她?告訴她如果她想過那樣的生活,就只有長寧是她的選擇?“嗤…”蘇遙生冷笑,長寧,一點沒變,仍是狂妄。

“長寧,你死心吧。”蘇遙生看也不看,獨自一人出了內宅。

長寧想送,可就如那夢境之中一般,她始終追不上那人,目送蘇遙生的背影離去,長寧像是失去了生機,望著地上那道寂寥的影,自言自語道:“好。”

書予不是個愛爭的人,過著最普通的生活,品學兼優,卻連個出國深造的名額她也不曾爭過。用現代人的話來說,她大概本性就是個軟弱的人,都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書予就是那個連哭都不好意思給別人添麻煩的普通人。

那些人為了

至高無尚的皇權爭的頭破血流,家破人亡,可在書予的心裏,她寧願做個閑散皇親。

她這普通人最與眾不同的一點,大概就是她彎,不想唯一的發泄渠道看小說,竟然將她拖入了這般困境。

蘇遙生在這書中是個頂好的人,性子沉穩,長情專一,長寧想娶她,書予也想。可錯在了開局,開局就是敵的兩個人,書予想不出除了強迫,可還有別的路可以得到蘇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