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熬死澹台,知道得瘋。(第3/4頁)
反倒是對太子的態度比對他毒得多。
常常挑釁作弄,明擺著看不起。每每太子幹了什麽蠢事,他更要人前事後的嘲諷,不弄得人盡皆知誓不罷休。
“阿涼你瞧瞧太子哥哥啊,沒事做竟還虐弄貓狗、鞭打奴仆。你說他這成天的像什麽話?他可是有一半的北漠血統的,這大夏江山若是真落在他手中可不要被北漠吞了?”
縱三皇子與太子明爭暗鬥人盡皆知,可這話叫人聽去了總是不好。
晏殊寧卻不高興了,眼中流光劃過,當即尖酸地數落起二皇子。說他膽小怕事、仁懦無用。
宴語涼也不爭辯,只垂首默默聽。
三皇子雖聰明犀利、頗有才華,可惜骨子裏的自負乖張實在要不得。
可無論他怎麽勸,三皇子都不肯改。宴語涼還記得曾有一次他說了一句“阿寧,我將來輔佐你”,就被晏殊寧彎彎眼睛瞧。
在三弟心中他是下仆。
下仆哪有資格“輔佐”他,只能聽憑差遣。
宴語涼也是機敏,立刻改口,晏殊寧被哄開心了才慢悠悠道:“二哥放心,有朝一日我得了這天下,封侯拜相富貴榮華絕不會沒有二哥的一席之地。”
“到時候封你一個富貴王爺,二哥喜歡哪塊封地?”
“……”
可晏殊寧最終卻沒能得到天下。
反而窩囊地死在了十七歲寒冬太子燃的一把大火裏。此事證據確鑿,太子被廢,皇後畏罪自戕。
二皇子成了最大的漁翁得利者,一直以來也不是沒有傳言一切都是他的算計。
宴語涼之前也不是沒暗自懷疑過自己。但如今卻覺得,不是太像。
失憶這麽久,他越來越了解自己。
他其實是和老四有點像的,雖心懷蒼生,但並沒有什麽權力欲望。
他的本心應該就是想輔佐三弟晏殊寧……
“自然不會是阿涼!”
一時間,夢中三皇子的影子陡然遠去。他的眼前,是一道明紅色的少年身影。
“阿涼一心輔佐晏殊寧,從未想過取而代之!都怪晏殊寧自作聰明屢屢挑釁太子,沒想到太子氣急敗壞真會放火燒他罷了。”
“如何又能怪阿涼?阿涼勸過三皇子不知多少次,是他自己不聽!”
說話之人,有著一張極為生動、賞心悅目的少年面龐。
高挺的鼻梁,眉形上揚,細長的眼睛在眼角處微微下垂,眼角一顆恰到好處的紅淚痣。讓整張臉有一種雜糅著妖冶和天真的獨特感覺。
異常驚艷的長相。
宴語涼被震到了,他見過荀長、見過奚行檢,見過京官一眾美人,大家都好看,卻從未有誰是這種直擊心靈的驚艷。
夢裏,宴語細細觀察那人完美無瑕的臉龐——他絕不承認天下有人比嵐嵐還好。可此人楚楚風華,他挑了半天的刺也著實挑不出他哪裏比嵐王差。
這人是誰?
一時間又是許多片段,宴語涼的頭有點疼。
這個人喊他“阿涼”,這個人經常在他身邊,這個人的馬術絕佳,文辭也被太傅誇獎,這個人活潑開朗會跟他一起溜出皇宮,一起偷偷在樹下埋酒……
一塊鬼面具,細細小雨之中。
“阿涼,花燈節禮物。”
月下燒紙那一天陪在他身邊人終於有了臉。
爬樹、狩獵、買小話本、賽馬、被太傅罰……他的少年時,竟每一樁每一件都有這道紅色的身影在。
一瞬,時光又倒回了更小的時候。
宴語涼在宮墻邊聽見哭聲,撥開層層花草走向墻根,蹲下身柔聲問一個紅衣的小小男孩:“你是誰?哭什麽呢?”
孩子見是陌生人,扁著嘴抹掉眼淚站起來。
依舊是那張驚艷的小臉,一朱紅色顆小淚痣明晃晃的。
那時候是夏天,百花盛開。身後卻被冰冷的小手重重推了一下。
宴語涼回頭一看,他身後站著的卻是小團子莊青瞿。
小團子冷著臉,兇巴巴的:“二皇子還不快走?太傅說辰時一刻必須趕去演馬場,遲了要受罰的。”
宴語涼:“可這孩子好像迷路了,我先問問他。”
下一刻,他的手臂竟被小團子一把扯住了:“宮中迷路死不了。何況他迷不迷路,也不關你事!”
宴語涼記得小團子從不喜歡別人碰他,此刻卻主動捏他,捏得還這樣緊。
一張小臉上又急又氣,宴語涼不解,只笑:“可當初小莊幾次迷路時,不也都是……”
他這幾句徹底惹毛了莊青瞿。
彼時十三歲的宴語涼尚不明白。可如今身經百戰的宴語涼卻是個莊青瞿學家。
知道在別別扭扭的小莊那裏,二皇子救過迷路的他、抱過他就絕對不準再去對別人好。
小莊那麽孤傲,只接受獨一無二的待遇,不然要氣死。
十三歲宴語涼不懂這些,應該最後是沒管莊青瞿,而把那個紅衣小男孩抱了起來送回他家仆從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