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又過幾日。

嵐王依舊不見蹤影。

宴語涼連著幾日盛裝高馬尾寂寥批奏折,總能想起史書上說的冷宮妃子空虛寂寞半夜挨著數地磚有幾塊。

由奢入儉難。

他如今算是切身知道那味兒了——

過慣了成天上躥下跳、被人縱著、繁花似錦的得意日子,習慣了美人在側、陣陣幽香。如今突然見不著了,真是百般思念。

朕,多想再摸一把嵐王的腰。

勾一勾嵐王爪爪,咬一咬那薄薄甜甜的嘴。

早知上次就該多咬兩口……

罷了罷了。

事已至此,不如吃點兒新鮮的山楂梨絲,以消心頭哀愁。

雲飛聞櫻是雙雙服氣的。

真龍天子雖成日唉聲嘆氣、各種愁雲慘淡,但該幹的活一樣沒少幹!

不僅奏折兢兢業業批了一大堆,還十分自覺地每日舉沉沉琉璃磚做運動。飯好好吃,覺好好睡,日子過得十分積極健康。

前些天寢宮後門的小花園被嵐王一劍劈開了鎖,如今皇帝批奏章累了還時不時的知道出去轉一圈、曬一曬太陽看看雲。

宴語涼其實是有目的的曬。

他這受傷失憶連著三四個月不見天日,小麥色的皮膚都褪色了不少,但其實像他這種俊朗瀟灑、頑劣不羈的長相就不能太白。

否則不帶勁。

自是要多運動、多吃飯、多曬太陽,養足精神,早日恢復當年俊朗、意氣風發。這樣下次望嵐王過來時才能鎮住嵐王,才有望從此復寵、寵冠六宮。

狗皇帝還是很是有幾分以色侍人的覺悟的。

然而,一天天的各種努力並無用。

嵐王還是不來。

楚微宮近日裏幽靜得常連個鬼影子都快見不著,宴語涼簡直感嘆自己藍顏薄命——

說好的金屋藏帝嬌,朕本來都躺平認了。這才幾天啊,金屋變鬼屋???

忍不住手賤開始重溫史書上那一堆曾經盛寵無兩、最後卻被打入冷宮的妃子們的前車之鑒。

讀史令人心平氣和。

宴語涼至少算是惹怒嵐王,“失寵”有因。

史書上歷代妃子失寵的原因可就千奇百怪了。有好多都根本莫名無辜、飛來橫禍,純屬皇帝自己腦子有病系列。

合上史書,宴語涼心平氣和喝了一盞茶。

原來千秋萬代、大家都慘!

朕不慌了。

……

話雖如此,依舊沒有道理坐以待斃。

宴語涼是個很有點鬼主意的男人。

既然寫一堆言辭軟軟、情義誠懇的書信沒有效果,送小禮物也不見回復,果斷換策略!

隔日,宴語涼鋪開筆墨。

花一個時辰,精心細細繪制了一幅《嵐王風流出浴圖》。

雲飛櫻兒:“這!嗷,陛下,不行!這也太!QAQ”

“陛下快快別畫了,萬一被瞧見了……”怕要又要惹怒嵐王,然後在龍床再度被醬醬釀釀得好腫好腫。

不過話又說回來,堂堂當朝天子是從哪兒學會的這般汙人眼睛的小畫片的!?

殊不知嵐王正因為生得出塵俊美、風華絕代,最討厭別人拿他的樣貌來胡亂編排。

大夏京城裏賣小話本和小畫像的書店許多,就連一本正經的大理寺奚卿的都有人敢偷偷畫。

卻從無一人敢編排嵐王。

就因人盡皆知,嵐王忌諱這個。編排嵐王被烏衣衛抓住可是要被罰到傾家蕩產的!

結果眼下皇帝倒好?

宴語涼不僅畫了,還大咧咧簽名蓋章:“來人,將這幅畫送至嵐王宮中,務必請嵐王親自閱覽。”

朕,就是要惹怒嵐王!

他能拎著一把寶劍來削朕,朕就贏了。

但凡只要能見面、只要能說上話。朕便可以祭出一百個史書上學來的誇誇秘方,就不信列祖列宗太|祖武帝們的聰明才智加上朕的英俊無賴,會哄不好嵐嵐?

結果。

如此讓人血脈噴張、不忍直視的一張《嵐王風流出浴圖》,送去點絳宮後依舊石沉大海,沒有半點回音。

這!

宴語涼忍不住都懷念起了被嵐王紅著眼掐脖子的那段日子。

古人雲,打是親罵是愛,愛的背面是冷漠。

……這都沒反應。朕莫不是,在嵐王心裏真的涼了吧?

宴語涼不禁默然回首看了一眼龍床。

人的底線果然都是一步步後挪的。

他此刻盯著那龍床,竟正在認真尋思著實在不行,大不了朕,一國之君,能屈能伸,豁出去了,賣身求榮。

……

許是因為之前下定了決心不再做狗,宴語涼連賣身求榮的心都有了,卻始終沒祭出“裝病博同情”這一大招。

卻不成想,人算不如天算。

隔日皇帝舉金琉璃瓦練習大夏梧桐軍復健術時,只顧著尋思著如何賣身求榮的一些細節,不慎竟扭傷了手腕。

天子受傷,這還了得?

小侍衛小侍女一向膽小怕事,即刻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就慌忙跑去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