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富格爾

一個在炎炎烈日下不顧一切催馬狂奔的人引起了守衛城門的衛兵的注意,看著這人好像如從水裏撈出來般全身汗水淋漓的樣子,衛兵不由立刻緊張起來。

在這種隨時都可能爆發戰爭的動蕩年代,這樣的人往往是帶來的都是壞消息,或者就是即將卷入戰爭的噩耗,因為沒有任何好消息需要這麽完全不顧馬匹和騎手的體力的。

“發生了什麽事,是要打仗了嗎?”衛兵用力拉住似乎因為一路狂奔已經完全瘋狂了的馬匹的韁繩,試圖要坐騎平靜下來,可騎在馬上的騎手卻完全不領情,他用力一扯從衛兵手裏奪會被攥住的馬韁,同時嘴裏發出變了聲調般的叫喊:“讓開!讓開!我要進城!”

衛兵有些惱火的再次伸手,卻被騎手用力揮動手裏的馬鞭在空中虛虛的一掃,在衛兵發出憤怒叫喊的時候,那匹馬已經嘶鳴一聲向著城裏沖了進去。

“那個人是怎麽回事,趕著下地獄嗎?!”守城的衛兵咒罵著準備追上去,但是卻已經被聞訊而來的同伴拉住。

“那是給城裏商會送信的,”一個上了點年紀的老兵看著已經遠遠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街上一串長長煙塵的街道搖搖頭“別去管他們,那些商人之前已經和上面的人打過招呼了,難道你沒注意到那個人的馬身上有那個奇怪的標志嗎,就是富格爾家的標志,想來那是他們的信使。”

“他們要幹嘛,”衛兵用力甩甩被韁繩刮傷的手指不滿的嘟囔著“難道他們不知道這麽拼命的趕路會把馬累死嗎,要知道如果是在打仗征用戰馬,因為這個可以罰那些商人們一大筆錢呢。”

“誰知道他們在搞什麽,別去招惹他們,那些商人不但有錢還有勢,”老兵好心的勸了句同伴,然後向遠處因為馬匹經過顯得亂哄哄的街上又看了眼也露出疑惑的神色“不過說起來好像真的出什麽事了。”

就在城門口的守衛們議論紛紛的時候,那個沖進城裏騎手這時已經經過了好幾條街道,雖然在城裏不得不放慢速度,可他還是盡量飛快的在一條條狹窄的街巷裏穿梭,直到終於來到一座宏偉而略顯森然的巨大宮殿前。

這片建築位於城市靠北的一座小平丘上,略顯平緩的微微坡地並不陡峭,這讓宮殿建造起來要省事得多,特別是因為就建造在城裏,所以房子的主人完全可以不用為了考慮抵禦可能的敵人而把大批的金錢物資用在修建城墻上,所以整座建築只由一道高高的圍墻攔住,從稍微遠地方就可以看到圍墻裏面那高高的塔樓和建築房頂輝煌的各種裝飾雕像。

騎手一路狂奔著沖進了院子,在穿過半人高修剪得十分整齊碩大花圃後,那匹馬甚至直接沖上幾級台階,來到由三層高的華麗宮殿的門外才被已經看到這個人趕緊迎出來的仆人攔下來。

“發生了什麽事,孩子?”一個上了年紀身穿華麗的黑色鑲絨外罩的胖男人從大門裏聞訊走了出來,他看到使者因為過於疲憊只是不住喘息,他就拍拍手招呼旁邊的仆人端來一杯葡萄酒,在讓人伴著騎手從馬上下來後,使者艱難的從隨身的皮包裏拿出了一封信。

“這是從博爾紮諾送來的,這已經是第三站了。”使者說了句話就再也使不上力氣,他一把奪過仆人遞過來的酒拼命的往喉嚨裏灌,然後就一頭倒在台階上大口喘著氣。

胖男人向旁邊仆人擺手示意讓他們照顧這個顯然累壞了使者,同時他有點疑惑的翻來覆去的看了看信封口上蓋的印鑒,然後他原本還不是很在意的神色不由微微一凝。

信的封口上的三個不同地方的印鑒蠟痕說明信裏的內容涉及到的不止是一個地方的事情。

博爾紮諾是南方一座諸侯城邦的重要城市,那座位於阿爾卑斯山南坡山腳下的城市是當初早年羅馬帝國時代羅馬在北方最遠的邊境城市,就如同當初羅馬人把萊茵河當成羅馬帝國北部的天然邊境一樣,阿爾卑斯山脈把意大利與山脈另一側的德意志隔離了開來,在很多德國人眼裏,阿爾卑斯山另一側不但是很遙遠,甚至還是如同另一個世界般的地方。

但是對富格爾家的人來說,意大利卻是他們如今最關鍵也是最牽掛的地方之一。

因為意識到可能真的出了什麽事,胖男人立刻扯開了信的封口,和以往信的內容就是寫在信封內側的紙面上不同,在信封裏還夾著厚厚的幾張紙,胖男人先是把它們全都打開攤在桌子上,然後這才開始看信上的內容。

可只看了一小段他的臉色就變了,他立刻從桌上抓起那幾份和信件一起送來的文件認真看著,看著上面列舉的日期和一連串的數字,胖男人的眼中露出了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