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0章 東南沒有滅霸

“宣錢謙益、侯恂、朱純臣、李巖到勤政殿!”

金之俊前腳剛走,朱慈烺就馬上讓身邊值守的太監去宣身在鳳陽的這幾位重臣了。

錢謙益是禮部尚書,是被朱慈烺找來負責鳳陽皇陵和明祖陵(在盱眙)改建的。為了防止皇陵、祖陵被清軍盜掘,大明朝的孝子賢孫朱慈烺準備修建兩座棱堡式皇陵……但是怎麽個修法,得讓錢謙益這個大儒來研究,也得符合禮制啊!

而侯恂是江北總督,鳳陽巡撫,鳳陽這邊數他官大。

朱純臣是中都留守,聽著好像和侯恂一邊大,不過實際上就是鳳陽府的總兵官,負責鳳陽府的防禦。

而李巖在清流溪戰後繼續當他的大元帥府軍令衛指揮使,也就是朱慈烺的大軍師。

四個人得到召喚,都急匆匆的趕來,在勤政殿中見到的卻是一個有點憂郁的朱大太子。

朱慈烺一向是面帶笑容的,哪怕在北京城被圍的時候,也沒這樣一臉憂郁。

跟隨朱慈烺時間最久的朱純臣馬上想到了崇禎,也立即換上了哀傷的表情,還沒行禮,就關切地問:“千歲爺,是不是皇爺他……”

朱慈烺看了看朱純臣,一時也沒明白,“父皇怎麽了?”

不是崇禎死了……朱純臣這下也是一頭霧水,連忙道:“沒什麽,沒什麽……臣只是見千歲爺面帶憂容,以為您是想念皇上了。”

想念崇禎?朱慈烺心說:又沒啥感情,想個屁……

他心裏這麽想,嘴上卻說:“是啊,本宮的確想念父皇了。”

朱純臣吐了口氣,這才和錢謙益、侯恂、李巖一塊兒向太子爺行了禮。

椅子就擺在朱慈烺的勤政殿內,叩完頭就自己去坐,這是朱慈烺制定的禮節——他本來想把磕頭的程序也免了,不過下面的人磕習慣了,不磕頭他們心裏不踏實啊!

“多爾袞的親筆信,你們都看看吧!”朱慈烺沖著殿裏面伺候的一個太監揮揮手,後者馬上將信交給了錢謙益。

錢謙益展開信紙就看了起來,一開始也是笑嘻嘻的,可看了一半,臉色也發生了劇變。

“什麽?韃子居然要均田……”

他一嚷嚷,侯恂、朱純臣、李巖也都大吃了一驚。朱純臣和李巖還好一些,朱純臣的公府在北直隸占了不少軍屯田,但是合法的私田並不多,而且他家的土地都給韃子圈占了。而李巖家裏不過是個中等地主,沒有多少土地。侯恂就不一樣了,他家是歸德府最大的地主啊!這一均田不都給均沒了?等將來大明反攻回去,也不見得能收回了吧?

“怎麽回事?”侯恂急忙追問。

朱慈烺開口道:“多爾袞在信上說,因為北方的士紳都被本宮煽動,不願意為東虜所用,所以就不考慮士紳之利益了。而且北地現在人少地多,北直、山西、河南、山東皆有無數荒地,所以他準備效北周隋唐之法,在北地行均田制。計口授田,一口授十畝,授田之後,一畝納租四升白面……侯先生,你覺得怎麽樣?”

多爾袞倒是實在,和自己的女婿說了大實話——北方的那些士紳,特別是山東士紳都被朱慈烺忽悠著跟大清朝做對。所以大清朝也不指望他們了,幹脆計口授田了!

侯恂只是搖頭:“怎可如此?怎可如此?這是強奪民田啊!東虜現在所為,就和流寇一樣了……”

“哼!”朱慈烺卻是一聲冷哼,“先生之前難道以為東虜比流寇要好?”

侯恂被朱慈烺的質問嚇了一跳,連忙給朱大太子跪了,“千歲爺,老臣不是這個意思,老臣……”

“不必說了,”朱慈烺擡手示意侯恂起身,“侯先生,你家在歸德府有許多土地吧?之前怎麽收租的?”

侯恂哆哆嗦嗦站起身,“千歲爺,老臣家裏沒有多少土地,而且都是前人所遺……至於租子,因田而異,河南地貧,又連年旱災,收不了多少。通常就是一畝收個兩三鬥麥子,折成白面也就是一鬥數升到二鬥。”

朱慈烺道:“東虜只收四升啊!你比東虜狠多了……”

“不,不,不……”侯恂連連擺手,“東虜的四升皇糧是到手的數目,小民所出肯定不止的……經手的官吏總要撈一點的,小民所出,一畝總不會少於八升。”

“呵呵,”朱慈烺皮笑肉不笑,“那也少了一半……而且侯先生心善,尋常的田主不肯收那麽少吧?軍師,你說呢?”

李巖眉頭也皺得緊緊,“千歲爺,多爾袞的確收得少了……臣家在尋常的年份,一畝所收之租不少於三鬥,而且還要放印子錢再刮一筆。

不過那都是過去了,現在中州的田主可刮不到那麽多了!”

“為什麽?”朱慈烺問。

“沒人了!”李巖說,“過去是人多地少……租不到田就得餓死!租到了田,哪怕一畝交個三五鬥租子,總也能掙紮著求活。現在中州是人少地多,有土地也很難租出去,要不韃子怎麽會計口授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