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七章 皇上不急太監急(下)(第2/3頁)

有家人守在外頭,文祥也沒什麽好顧忌的,郁郁不歡地說:“皇上要是不命焦佑瀛入值中樞還好,好好的軍機處被搞的雞飛狗跳,可以說跟焦佑瀛入值中樞有很大關系!”

“曹毓英不服?”

“論年資,焦佑瀛別說跟曹毓英沒法兒比,恐怕跟入值的大多軍機章京都沒法兒比,他這麽一個要資歷沒資歷,要能耐沒能耐,只會攀附鉆營的人驟居高位,誰會服氣?”

“可據我所知,他的文章做得還行。”

“要說文章做的好,那文章好的人多了,就算輪也輪不著他焦佑瀛入值中樞。他能有今日,你那位老朋友幫了大忙,不曉得在皇上跟前幫著說了多少好話!”

想到領班軍機大臣穆蔭是肅順的人,杜翰一樣唯肅順馬首是瞻,匡源據說跟肅順走得也挺近,現在再加上個跟肅順門生一般的焦佑瀛,韓秀峰意識到眼前這位在軍機處的日子並不好過,沉默了片刻才意味深長地說:“博川兄,你我是皇上的臣子,都是為皇上辦差的,別想太多。”

“你我是皇上的臣子,可別人卻不一定。”

“別再說氣話了,還是說說正事吧,這些天有沒有天津的消息?”

“你不是甩手不管了嗎,還問這些做什麽?”

“我不管不等於不擔心!”

文祥早知道他是為這個來的,輕描淡寫地說:“大前天早上收著一道折子,僧格林沁奏稱英夷剛開始接收照會,並未照覆。不久又收著西夷差人上岸送來的一道照會,趕緊鈔錄呈覽。至於照會中究竟說了些什麽,我不說你也能猜出個大概。”

“無非是派兵護送使臣來京,賠付兵費之類的。”韓秀峰頓了頓,放下茶杯問:“我想知道皇上是怎麽回復的。”

“皇上說額爾金既然投遞照會,雖言語多有要挾,但並非專意主戰。讓僧格林沁、恒福等這次不必直斥其非,也不必再提去年接仗之事,免得英夷無所轉回。但要告訴額爾金,中國與他們英吉利,並無必戰之心。

還說額爾金原本就是前年議訂和約之人,這次來換約,與前年的原約,並無不合。如果真有需要面議的事,朝廷已派欽差在京面議。他們可定個日子,由北塘進京。”

韓秀峰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愣了好一會兒才嘆道:“原來皇上是真不擔心。”

“這麽些年全是這麽過來的,皇上一定是覺得英吉利和法蘭西十有八九是虛張聲勢。或許還覺得從蒙古諸部和關外調去了那麽多兵,連京營的能戰之兵都調去了大半,況且僧格林沁並非沒跟他們交過手,所以能撫則撫,實在撫不住就開仗,有僧格林沁在沒什麽好擔心的,只是打起來要耗費些錢糧。”

“鄭親王、怡親王和肅順他們也是這麽以為的?”

“不只是鄭親王他們,而是滿朝文武都是這麽以為的,甚至有不少人覺得談都不用談,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英吉利和法蘭西要是膽敢輕舉妄動,直接開仗就是了。”

韓秀峰苦著臉問:“博川兄,如此說來,京裏就你我擔心,就你我著急?”

“所以說打勝仗也不一定是好事,要不是去年僥幸打了個勝仗,上上下下也不至於像現在這般掉以輕心。”

“你提醒過皇上嗎,要知道這次來的可不再是兩三千兵,而是兩萬。”

“提醒了,結果剛提醒完就被諭令來這兒清理刑獄。”

“皇上一定是覺得你被西夷嚇破了膽。”

“也許吧,話又說回來,在哪兒不是辦差。”文祥這半年被穆蔭等人排擠也就罷了,前幾天又因為犯顏直諫被打發來清理刑獄,簡直郁悶到極點,實在不想再提天津的事,見韓秀峰若有所思幹脆換了個話題:“志行,剛才光顧著說京裏的事,差點忘了跟你說京外的事。”

“啥事?”

“個個都說焦佑瀛官運亨通,你那位同鄉薛煥的官運也一樣順暢,去年在天津幫辦軍務立了一功,皇上先是命他回江蘇署布政使。兩個月前,桂良奉調赴天津與西夷交涉,上海那邊不能沒人,又命他為欽差大臣在上海接著與西夷交涉。”

文祥放下茶杯,又說道:“緊接著蘇州失陷,江蘇巡撫徐有壬殉國,皇上又命他署江蘇巡撫。再後來得知何桂清不但貪生怕死,還擔心被革職逮問躲進了洋人的租界,又命他在曾國藩到任前署兩江總督,你說他這官運順不順暢。”

“暫署的,又不是實授,等曾國藩一到他還不是得老老實實讓位。何況兩江現在是何情形,鎮江、常州、蘇州相繼失陷,據說長毛都殺到松江了,連上海都朝不保夕,他這個署理兩江總督不只是做得有名無實,甚至有性命之憂。”

“可博文兄卻不是這麽想的,他得知皇上命薛煥署兩江總督別提有多高興,甚至打算奏請去兩江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