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8章 將軍雖死,余威猶在

“噠噠噠……”

急促的馬蹄聲響起。

一騎從麟州方向而來,沖進了城內。

折惟忠聽到了那馬蹄聲,咧嘴笑了一聲,“安叔,我去了……”

安叔咬著牙,沒再說話。

“將軍,麟州告急!”

單騎入城以後,找到了折惟忠,大聲喊道。

“呼!”

折惟忠呼出了一口氣,脫下了盔甲,著一身長衫,跨上了馬背,領著部曲,準備趕往麟州。

安叔望著折惟忠翻身上馬,泣不成聲。

跟隨著安叔而來的那些老仆們,一個個咬著牙、紅著眼,涕淚橫流。

眼見折惟忠要策馬離去。

安叔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沖著折惟忠的背影,大聲喊道:“少爺,不給夫人留句話嗎?”

馬背上的折惟忠渾身一顫,他聲音略微有些顫抖的道:“告訴她,我對不起她,跟著我,她受委屈了……”

話音落地。

折惟忠催動胯下的戰馬,趕往了麟州。

折惟忠從沒有跟府上的部曲、老仆們說過謊話,但是今天破戒了。

他告訴安叔,他恐怕不能活著返回銀州了。

事實上,他能不能活著抵達麟州,他自己都不知道。

出了銀州十裏,他嘴角滲出了一絲血跡。

出了銀州五十裏,他嘴角的血跡如線。

出了銀州百裏,他吐出了一口逆血。

他就這麽一路吐血,一路的生熬,熬到了麟州。

到了麟州的時候,他已經下不了馬背了,面若白紙,氣若遊絲。

若不是他暗中用繩子將自己捆在馬背上,恐怕早已跌下了馬背。

部曲們含著淚,將他扶下了馬,悄悄的幫他裝點了一二,才帶著他進去到了麟州城內,登上了麟州城的城墻。

他站在麟州城城墻上,只說了一句話。

“我在,麟州在!”

說完這話,便進了城門樓子,沒有再出來,並且下令親兵封鎖了城門樓子,不許任何人進入,他要休息一會兒。

他讓部曲傳令,告訴麟州兵馬,遼人也就那麽回事,不經打,只要麟州兵馬按照他之前的辦法對付遼人,遼人必退。

在麟州兵馬眼裏,遼人十分可怕。

可在他眼裏,遼人攻城,還沒有他睡覺重要呢。

麟州的兵馬聽到了這些話,心裏便有了底氣。

他們知道折惟忠面對西夏人,面對遼人的時候沒有敗過。

有折惟忠在麟州,遼人必敗。

所以他們就依照折惟忠之前在麟州抵禦遼人的辦法,開始跟遼人作戰。

他們絲毫不知道。

折惟忠在進了城門樓子以後,坐在了城門樓子裏的座椅上,遙望著府州的地方,呢喃的說了一句話,便氣絕身亡。

“娘啊!孩兒不孝啊!”

他先是身患重病,又經歷了母親西去,內外的痛苦不斷的折磨著他。

在趕往麟州、趕往銀州的路上,一路奔波,沒有停歇,又引發了舊傷。

三股毒火噴發,早已將他的生命力燒毀的幹幹凈凈。

他能挺到麟州城,已經算是奇跡了。

若是一般人,早在銀州城裏,就一命嗚呼了。

部曲們知道折惟忠已經亡故,卻不敢聲張,心裏悲痛欲絕,卻不敢表露半分。

他們只能在沒人注意的時候,躲在沒人的地方,將汗巾塞進嘴裏,緊咬著汗巾,涕淚橫流。

他們不敢哭出聲,生怕別人發覺。

他們就這麽守著,一直守著。

守到遼人知道了折惟忠到了,退兵了,也沒有離開。

麟州守將想要見折惟忠,他們也沒有答應。

……

就在遼人退了以後。

遙遠的汴京城內,發生了一件所有人都十分關注的事情。

久不出門的楊家老太君,乘車進了宮。

楊家老太君進宮沒多久以後。

官家的大伴陳琳,匆匆離開了皇宮,分別去了參知政事王曾府上,以及城外的寇府別院。

陳琳從王府離開以後,王曾立馬乘車進了宮。

陳琳到了寇府別院,等了許久,才等到寇準從文昌學館內出來。

寇準親自去了一趟器械作坊,將躲在器械作坊內數月也沒有露面的寇季給揪了出來。

寇準找到寇季的時候,寇季蓬頭垢面的坐在器械作坊裏盯著一個用水力催動鉆子在發笑。

在他身後,跟著一群匠人,一個個盯著那鉆子,兩眼放光。

寇準雖然知道寇季是在做正事,可看到寇季那一副鬼樣子,心裏仍舊有氣。

他沖上去,拽著寇季的耳朵,就將寇季往作坊外拽。

寇季疼的是呲牙咧嘴,卻顧不得阻止寇準,反而沖著作坊裏的匠人們大聲喊道:“有了這東西,一天最不起碼能鉆十根,給我多弄幾台,可勁兒鉆,能鉆多少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