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二章:模擬畫像

周恒一怔,馬文良迅捷地用受傷的手臂夾住自己的手,用的力氣非常大,如此激烈的動作,手掌位置的紗布,瞬間殷紅一片。

周恒趕緊停住動作,擡起手示意馬文良不要亂動。

“好了,別亂動,你的手現在剛剛開始恢復,不然我之前的努力白費了,我不走不過我需要叫方公公過來,因為單單是我聽到沒用,你明白嗎?”

馬文良點點頭,他清楚周恒的意思。

“好,公子可以叫他來!”

周恒一揮手,小六子趕緊撒丫子就跑。

片刻功夫,門一響小六子氣喘籲籲地帶著幾個人進來,隨後他趕緊將治療車推出去。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方紀中、方華還有幾個看著眼熟的廠衛,當然有一個就是之前周恒治療過的劉富棟。

這人身中毒箭,還有砸傷,治療後壓根沒在病房休息,直接找不到人。

沒想到這會出現在方紀中身側,看那眼神,周恒差點兒打個寒顫。

殺氣,滿滿的殺氣似乎能凍死人一般,盯著馬文良。

難道,這人受傷跟馬文良有關?

周恒此時才想起,似乎當時他們回來的時候,方華說過,這些人是被機關算計,從出血量就能看出,距離北山不近,那麽就是說,他們是在馬文良家裏遇到危險的?

見了禮,旁人都走了出去,就剩下周恒、方紀中、方華和那個劉富棟四人,還未等周恒多說什麽,方紀中直接看向馬文良。

“有什麽話就說吧,別的咱家不敢保證,你一條性命還是可以留下。”

到了這會兒,馬文良也沒什麽好矜持的,反正要說,無論怎麽拿捏,都顯得矯情,還不如想說就直接說,反正對養父已經沒了過多的指望和牽掛。

“我是孤兒,大概三四歲的樣子,被養父從亂葬崗撿回家,我不記得父母怎麽死的,只有一個記憶,那就是冷,寒冬臘月,坐在雪地裏,周圍都是死人,養父就這樣將我抱回家了。

隨後我被養父帶大,雖然沒怎麽享過福,忍饑挨餓,也被養父打罵,還被鄉紳家當牲口使喚,不過能有一個遮風避雨的家,這已經很好了。”

方紀中沒急著催促,畢竟這個馬文良能主動說,還是很讓人高興,胡宗懋那邊還沒有最終的結果,如若這裏先知曉一些也是好的。

“別急慢慢說,你養父在哪兒,張家堡村那個家嗎?還是說,你養父還有別的地方落腳?”

馬文良點點頭,這個動作對於他來說真的是有些困難,似乎牽拉到後腦勺的傷口,臉上已經慘白,周恒一揮手,小六子上前。

“扶著他坐起來,這樣能少觸碰傷口。”

小六子動作麻利,趕緊照著周恒的吩咐將馬文良扶起來,床搖起來,後背也墊上枕頭,半躺在病床上似乎舒服了很多,他這才接著說道:

“養父姓馬,祖上在張家堡留下宅子,雖然只有兩間屋也是僅存的產業,我五歲那年,因為租不到良田,所以他跟著去跑船,春天去秋末回來,有時候八九個月,有時候去半年。

所以平日都是我自己在家,去山上撿一些幹柴,換了米糧,隔壁的嬸子能給我幾個蒸餅,日子也就這麽過來了。”

言語中能感受到,馬文良也是可憐人,方紀中臉上沒什麽表情,接著追問道:

“你養父叫什麽,可有什麽人來往?”

“他叫馬三,大家都這麽叫,小孩子都叫他三叔三伯,他說自己不識字,就這麽叫大的。”

方紀中湊到馬文良面前,雙手支撐著床邊,盯著馬文良的眼睛。

“好,那我問你,你為何到北山?又受誰指使去炸毀酒精作坊的?你養父不是半年多回來一次,你是如何聯系的?”

馬文良沒有躲開方紀中咄咄逼人的目光,擡眼直視著方紀中。

“過年的時候,聽同村的人說北山開了醫學院,不看中門第也沒有什麽費用,窮苦人也可以過來學習,我就想過來,養父不同意,不過見我堅持,最後也沒多說什麽。

不過上個月,養父突然回來了,說是受傷了回來養幾個月,還來北山看過我兩次,仔細問過我北山造什麽,其實我也搞不大清楚,只是說了最近管事想要讓我去軍需的作坊做工。

我養父聽聞,極力勸說讓我去,還跟我聊了很多,這些年養我有多不容易,讓我知恩圖報,我沒多想就去了新作坊,五日前養父傍晚十分過來,我請他在農家樂吃的飯。

喝了一些酒,養父哭了,然後給我跪下來,說了很多我不懂的話,什麽他活著的意義,就是等待一個命令,沒想到撿了我這個兒子,所以我也要子承父業,我當時就蒙了,不知道這話的含義。

養父拽著我跪倒,說不需要我懂,其他的自然有人安排,只是讓我等待消息,收到字條的時候點燃酒精作坊就行,要炸裂那種,最好多死點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