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養豬的就好好給我養好豬!

這天早上,李闖成來找朱德康,進門就問:“老班長,那個莊嚴去哪了?”

朱德康將目光從武俠小說上移開,看看周圍。

莊嚴的床鋪是空的,早飯之後,這小子就不知去向。

“什麽事?”他問。

李闖成說:“剛才我去買菜碰到水上派出所裏的人,說莊嚴早上沒去他那邊拿潲水,我是奇怪了,就過來問問。”

一般來說,連隊每天每頓基本上剩不了什麽飯菜,那些兵訓練量太大,恨不得連盆子都吞掉,而水上派出所的食堂則完全不同,每天的剩飯剩菜不少。

從前朱德康每天都要跑水上派出所至少兩趟,早上一次,晚上一次。

自從莊嚴來了,朱德康就將去水上派出所運潲水的事情交給了莊嚴。

“你先回去,我去找找他。”

等李闖成走後,朱德康坐在小板凳上想了想,最後收起武俠小說,披了件上衣出了門。

此時的莊嚴正在豬圈前面的小型器械場上做單杠六練習。

他的最高水平只能到達六練習。

如果還在班排,也許可以找戴德漢或者尹顯聰,讓他們教自己七練習。

只可惜,現在已經沒有機會了。

來這裏的第二天,去豬圈喂豬的時候,莊嚴驚訝地發現這裏居然還有一個小器械場,其實連正規場地都算不上,就是在平地上豎起一個單杠一個雙杠,再把地上的土刨松,鋪上一層沙子,和連隊訓練場上的單雙杠場地沒法比。

這讓他感到很驚訝。

沒成想養豬的豬圈旁還有訓練器械。

問朱德康,朱德康說那是自己來到這裏之後無聊,在庫房裏找到這倆副器械,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豎在這裏當裝飾品了。

不管如何,這讓莊嚴總歸是找到了一點點精神寄托。

他忽然發現正如李闖成那天說的,擁有的時候不珍惜,失去了才覺得寶貴。

自從到了炊事班當了飼養員,莊嚴覺得整個人都坐不住了。

尤其是聽到出操的號聲,他總要跑到小平房外,遠遠地朝山坡下張望,直到戰鬥班排的人全部消失在視線裏。

莊嚴現在才發現,自己真的並不喜歡炊事班這種安逸的生活,炊事班雖然足夠舒服,卻總是覺得少了點什麽。

他想參加訓練,不過自己又不屬於任何一個班排,沒有班長願意帶他。

人生最痛苦的莫過於此。

“屌兵!你在這裏幹什麽!”

朱德康的暴喝聲,差點將莊嚴驚得從單杠上栽下來。

“老班長,我沒幹嘛……”莊嚴把汗津津的手在褲子上擦了擦,有些尷尬道:“我就是看到器械,想練練六練習……”

“練什麽練呀?”朱德康打斷莊嚴:“你現在是飼養員!飼養員的任務就是養豬,把豬養好,長大了給連隊殺肉吃!你以為你還在戰鬥班排?還六練習,六練習很厲害?六練習頂個屁用!你這麽積極有用嗎?積極給誰看?表現給誰看!?你以為你還有機會去教導大隊嗎?別做夢了!早幹嘛去了!?”

莊嚴被罵得一愣一愣的,心跳越來越快,身體裏仿佛有股氣在亂竄,幾乎要控制不住。

朱德康卻一點情面都不留,繼續罵道:“怎麽?說你還不服了?炊事班就是炊事班!養豬的就是養豬的,我當了五年兵,就沒見過炊事班的能去教導大隊!”

莊嚴幾乎憋不住了,眼角紅紅的,要哭的樣子。

朱德康擺擺手道:“還不趕緊去水上派出所那邊把潲水運回來!?”

莊嚴一聲不吭,拿走自己掛在單杠旁邊的作訓服穿上走了。

剛才他曾經有那麽一點點沖動,曾經想過要反駁朱德康。

朱德康的話,句句都太傷自尊心了。

可是到了最後還是忍住了。

倒不是因為面對的是朱德康這種五年兵,而是莊嚴自從上次和陳清明的沖突之後已經變得穩重了不少。

有些事,一時沖動做了,也許會傷害到自己不想傷害的人,過後也許會後悔,世上是沒有後悔藥吃的。

三思而後行。

他現在已經略微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

當飼養員很空閑,每天打掃一下豬圈,喂飽那十條腰圓膀闊的畜生,剩下的時間完全空白。

在小平房裏和朱德康待了不到一個禮拜,莊嚴覺得自己閑得身上快要長出狗尿苔了。

於是,閑極無聊的莊嚴還是自己去訓練場,自己折騰自己。

先是找一排的老朋友們聊天,不過別人訓練緊,沒誰比他更有空,聊幾句又要訓練。

陳清明和牛大力就不用說了,每次看到莊嚴都一副殺父仇人的模樣,目光裏都是刀劍,恨不得生吞了莊嚴。

這種不死不活的日子就像沉重的石頭一樣,無時無刻都在壓迫著自己的神經,讓人想要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