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9章 未來方向

說話之間。

外頭下人敲門稟告說徐火勃,袁可立從太學回來,聽聞孫承宗,郭正域在此想要請一見。

林延潮笑著道:“讓他們進來吧!”

片刻後徐火勃,袁可立二人都是入內,孫承宗,郭正域也是立即起身見禮。

徐火勃,袁可立都是監生,按道理來說是無法與孫承宗,郭正域兩位‘廳級’京官結交的。

讀書人最重科名。

若是好友先達,二人地位也不能再按從前之禮相敘。

而林學之中,按照‘入門’時間先後。

比如徐火勃,陶望齡二人都是最早拜入林延潮門下的學生,就算徐火勃現在不過是監生,陶望齡只是舉人,但其他有官位的門生見了二人都是客客氣氣的。

若說徐火勃,陶望齡二人是托了入門早的福,而郭正域,孫承宗則是次之,而且他們都是朝廷命官。

林延潮公務纏身無暇教授弟子,平日都是由郭正域,孫承宗,陶望齡他們代林延潮教授。

所以郭,孫,陶三人在林學門中,就是教授師,地位僅次於林延潮。

這如同於王陽明門下王畿,錢德洪。

現在幾人相見,郭正域,孫承宗沒有以官員身份自居,都是起身向徐火勃還禮。

至於袁可立入門較晚,向孫,郭二人鄭重行禮。

屋裏這幾人加上遠在浙江陶望齡,就是眼下林學的骨幹。

徐火勃雖身為林延潮的開山大弟子,但人卻隨和,半點也沒有大師兄的架子笑著道:“今日出城正好在地裏,買來兩個西瓜,泡在井水裏。正好稚繩,美命來了,大家一並來吃。”

孫承宗,郭正域笑著道:“那要多謝惟起了,讓我等有此口福。”

徐火勃笑著向林延潮道:“老師,這京城大興縣的西瓜,比老家別有不同。”

林延潮搖搖頭道:“你以為我來京後,就沒有吃過嗎?怕是你買來給自己解饞才是真的!”

說完眾人都是大笑。

於是眾人都是在書房裏坐下。

林府的下人當下將兩個裝著西瓜的木桶挑來。

西瓜就如此鎮在井水裏,林延潮又吩咐讓人去冰窖裏取些冰來,丟進木桶裏。

徐火勃拍手道:“妙極,妙極,也就是老師這有冰窖,如此這瓜更解暑了。”

孫承宗撫著硬須道:“原來如此。”

郭正域問道:“什麽如此?”

“惟起買瓜,既為解饞,更為蹭恩師的冰塊!”

同門間是一陣大笑,屋子裏充滿了歡快的氣氛。

袁可立當下就剖開一個西瓜,幾人分吃格外快意。而下人又陸續擔了冰塊放在屋內,夏日的炎熱一下子消減了許多。

於是徐火勃就問方才眾人聊了什麽?

孫承宗將方才幾人聊天的話說了,然後提及荀子從祀之事。

袁可立知孫承宗乃上一科的榜眼,而郭正域乃禮部主事,又有天下三大賢之稱,都是名動天下的人物,故而想在二人面前表現自己的見地。

袁可立道:“孫師兄所言極是,不過袁某竊以為此事難在天子。天子有小世宗之名,說的是性子與世廟極似,要他更易世廟的決定實在是難,再說我們要在廟堂上與理學爭這一席之地,途徑多的是,未必要取此辦法。”

“退一步就算是荀子從祀孔廟,於大局上而言並非能改變什麽,眼下更重要是如何讓更多的讀書人都能認同我們事功學派的想法,進而支持改革變法之事。”

孫承宗聞言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袁可立說完見林延潮,孫承宗,郭正域都是不語,當下道:“小子一家之見,還請兩位師兄指正。”

郭正域笑了笑道:“無妨,袁師弟所見,乃從大處著眼。”

孫承宗也是道:“從祀之事說是小事,但也並非小事。不過袁師弟所言天子未必認同,倒也是令我們值得考慮。”

袁可立本來還無妨,但聽郭正域,孫承宗這麽說,心底反而更不安。

林延潮當即道:“辦報也罷,從祀也罷,都並非一蹴而就,今日我等不談細節。”

“方才可立說,事功學要在廟堂上與理學爭一席之地,我以為這句話應該改成與理學爭勝負之地。”

聽了林延潮這句話,郭正域,孫承宗尚好,但袁可立,徐火勃都是震驚。

他們的理解,只是讓事功學取得與心學,氣學一樣的地位,而卻不知林延潮要讓事功學取代理學成為顯學。

今日方是第一次聽到這話從林延潮口中道出,這對於他們而言就猶如驚濤駭浪一般。

林延潮道:“今日我等之議,乃是正心明志!”

“眼下大明雖看是太平盛世,但其實是內憂外患,這內憂外患不在於蠻夷,不在於百姓窮困,不在於吏治敗壞,而是在我們每一個人的腦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