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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你和黨部高層差一點兒都被蒙蔽了!”黎天成直指要害,“這一切其實只是他韋定坤自己散布出來的說法,究竟是販鹽‘走私犯’還是‘共黨地下分子’,並沒有客觀的證據。因為,他在現場沒有留下一個活口,甚至還涉嫌蓄謀暗害了我中統局在忠縣發展的一個內線—天虎幫幫主任東虎!”

“哦?原來如此!難怪他們交不出一條有力的線索!那軍統局還拿請功表來申請個什麽?”馮承泰最是不能容忍別人欺騙他,當場便動了真怒,“韋定坤為了撈政績、搶戰功也真是瘋了!這樣吧,我和果夫老部長商量一下,拿掉他的警察局代局長職務應該是可以的。那你建議將來由誰來接替他的警察局代局長之位呢?”

“中統局駐忠縣乙級特派員吳井然同志可以勝任。”

“吳井然同志確實可以,但他還要好好表現一番才行!他要拿一份過硬的政績來說話。”

“吳井然同志追查‘吊耳巖鹽案’已有眉目,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必會一鳴驚人。”

“好吧!那我們就且等到他‘一鳴驚人’之後再說吧。”馮承泰轉移了話題,忽然意味深長地說道,“天成啊,你身在基層,也要心在高層啊!不然,你只顧在下面埋頭拉車卻不擡頭看路,萬一走錯了方向該怎麽辦呢?”

“天成愚昧,一切還請老師明示。”黎天成連忙畢恭畢敬地講道。

馮承泰忽地放低了聲音:“這次五屆五中全會非常重要。蔣總裁可能會‘大洗牌’。汪家店的人會遭到大清洗。他們到處散布消極頹廢言論,已成過街老鼠,人人唾棄。你調回中央組織部升任黨員訓練處處長,基本上再無外界阻力。”

“天成多謝老師的扶持之恩。”黎天成謹慎而道,“我希望在忠縣把黨務、鹽務理清後再憑功而升,實至名歸,你意下如何?”

“唔……你這樣想也行。到時候再看吧。”馮承泰的聲音放得很低,“你暫時在下面也好,其實,現在部裏的形勢也有些微妙。你知道不?厲生部長和果夫老部長也起了矛盾。”

“怎麽回事?”黎天成暗吃一驚。在他印象中,張厲生對陳果夫從來是蕭規曹隨、亦步亦趨的,他倆怎會突然翻臉?

“據說張厲生上周在見到他的好友、三青團中央團部書記長、第六戰區司令陳誠時,私下竟抱怨自己是‘光緒皇帝’,在中央組織部只有名號沒有實權,影射果夫老部長是垂簾聽政的‘慈禧太後’。”

“唉—厲生部長這一下可有些麻煩了。他怎麽說話這樣不謹慎?”

“果夫老部長通過其他渠道聽到後,對他很不滿很生氣,準備借此番五屆五中全會換屆選舉之際,一不做二不休,把張厲生從中央組織部部長位置上拉下馬來。所以,近段時間,你一定要注意和張厲生保持適當的距離。他若是找你有任何異常的言語舉動,你都要在第一時間稟報給我。”

“好的,天成知道應該怎麽做。”黎天成悠然一嘆,“不過,天成還是覺得很可嘆,我們中央組織部一向以精誠團結著稱,這種內鬥之風只會讓中央宣傳部和中央監察委員會等單位看笑話的。”

“這是張厲生自找的。他自以為傍上了陳誠這樣的強藩諸侯,就可以對果夫老部長不恭敬了?本來就應該用‘家法’好好教訓他一下。”馮承泰字字如鐵,砸得黎天成耳鼓隱隱發麻,“果夫老部長在黨務體系裏的權威是不容挑戰的,戴雨農不行,張厲生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