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元首的滑稽生日

在盟軍的戰略轟炸之下,柏林已經成為一片廢墟。

時間:1945年4月20日

地點:柏林城內防空洞

人物:榴彈炮炮手下士科爾

部隊:德國黨衛軍第11裝甲擲彈兵師

連續數天的空襲讓防空洞裏的我們更加恐懼。白天,柏林上空是美國人,晚上則是英國人。一個非常有特色的亞文化群體慢慢開始壯大,就像個“部落”一樣,無論你是富有還是貧窮,都必須待在這裏。柏林城內有很多這樣的“部落”,它們形成了一個似乎暢通的地下網絡。就像我,一個德軍裝甲師的炮手,一個失去左腿的殘疾人,一個背叛了國家的逃兵,一個只想過上和平生活的德國人。

“科爾,喝點水吧,這是瑪麗亞剛剛打回來的水,她準備再出去一趟。”薩拉大媽扶著我坐起來,把一個有些破舊的碗遞到我的面前,我一口氣喝掉了所有的水。

“謝謝,我不知道如何報答您,我跟您說過了,我沒有被丟棄在路上,沒有被俄國人的坦克碾死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說著我又把碗還給了薩拉大媽。

在這裏我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因為在防空洞內不能有一個士兵的存在。我只能欺騙她,說我是一個勞工,工作的廠房被美軍炸毀了,我也失去了左腿。當然她們不知道我是從戰地醫院爬出來的,我不想打仗,我只想安靜地生活。

我脫去了那身軍裝,我討厭它,就像討厭我的元首,那個人。直到我努力地爬到了防空洞的入口,幾個好心人把我擡到了這裏,而薩拉大媽聽了我的遭遇後接受了我。瑪麗亞是她的侄女,她的家人全死了,只剩下她和她的姑媽。我知道,在外面打水是多麽危險,空中盤旋的轟炸機隨時都會炸死留在地面上的人。就在柏林西南部的赫爾曼廣場,很多人在卡斯德特百貨商店外排著隊,周圍到處都是橫七豎八、血肉模糊的屍體,他們都是在抽水機前排隊時被炸死的。這是我曾經親眼看到的景象,然而我不敢把它聯想到那個美麗善良的瑪麗亞身上。

就在這時,不遠處響起了收音機的聲音,盡管聲音有些嘈雜,但依舊能聽出這是英國BBC廣播電台的播音。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似乎在尋找那些跟自己命運有關的東西,可結果往往是讓人絕望的。我們的部隊節節敗退,當然一個重要的消息也出現在英國人的廣播裏,那就是今天是那個人的生日,我們這裏所有人都叫他“那個人”。當然我早已忘了那個人的生日,就像我早已忘記自己曾是一名士兵,一名為國家流過鮮血的士兵,但那又能如何呢?

時間過去了很久,也許是到了晚上,瑪麗亞仍然沒有回來。我從薩拉大媽的眼睛裏似乎看到了答案,她木訥的眼神似乎有說不出的話。

“也許,是的,瑪麗亞可能去了另外一邊的防空洞,也許,她明天就會回來。”我有些遲鈍地說出了這些安慰的話。

“也許,你說的對,她只是走丟了。”薩拉大媽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悲傷,終於哭了出來。這時幾個身著黑色軍裝的衛兵荷槍實彈地走進了防空洞,他們四處搜尋。我認出了這些黨衛軍的士兵,我把身子往下縮了縮,薩拉大媽似乎看出了什麽,用身體將我擋住,也許此時,她知道了我的身份,又或許,她早就知道……

沒有宴會的生日

現在的柏林城已經被蘇軍包圍,城內到處充滿了死亡的氣息。4月20日是星期五,所有德國人都該記住這個日子。而上帝似乎也在“眷顧”著這座城市,柏林難得連續4天都是好天氣。這樣的好天氣也會讓市民們走上街頭,相互問候。在這樣一個多事之秋,所有人都希望奇跡出現。當然,這一切都沒有一個人重要,他就是阿道夫·希特勒,德國人敬愛的帝國元首,這一天正是他56歲的生日。然而,如今也許只有那些狂熱的納粹分子才會記著這一天。他們熱烈地慶祝著,在建築物的廢墟上換了新的納粹旗幟,旁邊的標語寫著:向帝國元首致敬!

就在6年前,黑克教授送給希特勒1個重約1230克的鴕鳥蛋當作生日禮物。每年的這一天,帝國總理府都會收到大量的生日禮物。可是現在,戰爭導致郵政系統徹底崩潰,元首的生日包裹和信件都很少,更沒有鴕鳥蛋作為生日禮物,柏林動物園也被戰火破壞,裏面的動物現在都在挨餓。

一大早,柏林上空的防空警報就接連響個不停,因為盟軍也非常清楚這一日期的意義。他們早早地派來了大量的轟炸機,在柏林上空進行大規模的轟炸,以此來向偉大的帝國元首“祝壽”。由於蘇軍已逼近柏林,為了避免誤傷,盟軍即將停止對柏林的戰略轟炸,這著實值得柏林市民們“慶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