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回來了!”(第5/55頁)

阿諾德又同他們講了許多話。他們三人已經是老熟人了。阿諾德從XB-29還是木制實體模型的時候就認識了惠特尼和蓋達爾,不止一次地誇獎過他們,但比起他暴風雨般的責怪和斥罵來,誇獎的次數又委實太少。他倆都記得半年前,阿諾德將軍把他們叫到沙利納空軍基地,當著兩位紳士的面暴跳如雷,吹胡子瞪眼睛,微笑的面孔早就不見了。老惠特尼真不知一個五十八歲的老人何以動這麽大的肝火。後來,他才知道是羅斯福在催逼阿諾德趕緊從中國基地用B-29轟炸日本。阿諾德一見他的面,劈頭就問:你們這幫家夥是幹什麽吃的,誰負責全盤?好哇!無人敢擔當,那我就不客氣啦,我親自來抓,惠特尼先生,立刻把B-29的易損件明細表開出來,你手裏到底有沒有這些東西?”

老惠特尼加了一夜班開出單子來,它實在太長,阿諾德這位航空前輩也望之生畏。普裏斯特利說:“將軍,B-29這飛機畢竟不同於一支步槍啊!”

結果,波音設在堪薩斯的維吉托廠還是趕出了易損件,B-29在一九四四年三月底飛赴印度,三個月後,轟炸了曼谷。阿諾德回憶起了當時的情景,感慨地說:“普裏斯特利先生,你這老骨頭裏油水還不少哇!”

總之,將軍們拼命地要快!快!快!而且質量還得好上加好。漢西爾是個行家,別拿專業問題唬他。許多美軍將校都有工程學院的學位,漢西爾將軍就是其中之一。

緊張的會見結束了。將軍們的大棒後面出現了胡蘿蔔。他們大吹了一通飛行員們如何欣賞B-29,它在印度被當成神話中的大鳥,在中國開了成千上萬人的眼界,它已經同日本戰鬥機交過手,並且小規模地空襲了佐世保、長崎、大村和八幡。阿諾德的雷厲風行不單老惠特尼受不了,就連組建B-29飛行切的元勛烏爾夫將軍也被他撤了職。據說烏爾夫憤憤不平:“我已經學會了許多東西。指揮B-29飛行團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唉,我剛學會爬,阿諾德就逼著我跑百米賽。我說只能出動五十架B-29,他一定會說出動一百架吧,我咬著牙保證一周才能幹出的事兒,阿諾德偏讓第二天就辦好。嗨!也許就憑這股勁兒,才能搞出今天規模的戰略空軍。”

老惠特尼同蓋達爾向將軍們告辭,他們還要去找波音的經理們。普裏斯特利先生最後對“哈普”開玩笑說:“將軍,幸虧我是個民職人員,否則。恐怕早叫您撤了吧?”

“不,惠特尼先生,您如果穿上軍裝,我一定讓您當將軍!”

……他們離開了西雅圖波音鎮。蓋達爾開車,在五號公路上把車開到時速七十英裏,風馳電掣地掠過秋天的山丘和樹林、小湖和海灣。紫色的雛菊、橙黃的白樺樹葉、高爽的卷雲和收完玉米、遍地幹茬的田野都在風擋玻璃中向後退去,直到聖海倫斯高貴的白冠映入眼簾。那時,殘陽已經快跌到哥倫比亞河口的海面下去了。

普裏期特利先生告別了匈牙利佬,從花園的門欄中走進院子。門虛掩著。苔西太大意,雖然華盛頓州比加州安全,可也……他推開門,立刻呆呆地站住了。

他聽見孫子戴維叫了一聲:“爺爺,爸爸回來啦!”

查爾斯·惠特尼上校就站在離他三英尺遠的地方,親切地叫了他一聲:“爸爸”。

在查爾斯旁邊,有一位婷婷玉立的年輕女郎。她穿著繡花上衣,法蘭絨長裙,渾身上下透出一股清純樸雅之氣。她的黑發盤在頭頂上,大眼睛裏有股活潑的靈氣,非常迷人。

查爾斯拉著她的纖纖小手:

“爸爸,她就是蘇菲婭·範尼尼小姐。”

就是耶穌下凡,普裏斯特利·惠特尼先生也不會象現在這麽高興了。

“爸爸,媽媽,我同範尼尼小姐是來結婚的。”查爾斯上校說。

“是的。”範尼尼小姐行了一個天主教婦女的舊式大禮,親切地對苔西和普裏斯特利先生說:“我從惠靈頓趕到夏威夷。查爾斯從塞班島打電報叫我來。電文短極了:速來檀香山結婚。哎,我還沒來得及同爸爸商量呢。他在澳洲忙一件業務,他是一位投資廣泛的保險商人。我這輩子頭一次自己作主決定了這麽大的事。我飛到瓦胡島,辦好了簽證,然後就同查爾斯來美國了。”

苔西太太得意地說:“查爾斯和範尼尼昨天就來了,我沒給你打電話,我想給你這老頭子來一個什麽來著,噢,查爾斯說的‘突然襲擊’”。

老惠特尼先生非常高興:“那我就舉手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