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意的愷撒(第8/8頁)

道格拉斯·麥克阿瑟上將擺好了他慣用的姿態。盡管此刻羅馬的墨索裏尼稱他為“懦夫”,東京的報紙管他叫“逃兵”,柏林的戈培爾說他是“腳底下抹油的將軍”,而科雷吉多爾的美國大兵為他編了一首順口溜——《戰壕中的道格》:‘戰壕中的道格躺在巖石上,不怕飛機轟來炮彈炸。道格嘴裏塞滿了肥腸,他的士兵餓得貼脊梁。”他仍然把自己當成偉人,當成格蘭特將軍,當成威靈頓,甚至當成尤裏烏斯·愷撒。’

“美國總統命令我突破日本人的封鎖線……我為了組織美軍發動反攻,暫時離開了菲律賓。”他講述了巴丹的苦戰,講述了守軍急切需要援助,講述了美國的價值觀點和偉大傳統。關於結尾的話,他曾經用很長時間思索過,早在穿越辛普森大沙漠的時候就細細地推敲。他要有一句給人們留下深刻印象的話,一種歷史性的演說結尾,一句能鐫刻在花崗石紀念碑上的詞語。他早把它想好了。他的目光透過人群,停留在遠方天邊的一點上,那是他想象中的巴丹。

他揮動手臂,大聲說:

“I Came through, and I shall return。”

“我脫險了,我將要回來。”這句話就這樣載入了史冊,並且變成了千千萬萬人熟悉的語言。並不是每個人的豪言壯語都有書可載的。偉人的偉大之處,就在於他是一個行動者。他不屈不撓的行動使他的權力變成了動量,這動量又影響了歷史。這種動量無論朝那個方向,都影響了千百萬人的命運。

偉人又總是自我的。麥克阿瑟用心良苦地使用了I(我),而沒有使用We(我們),一字之差,用記者亞瑟·小施萊辛格的話來講,是“體現了愷撒式的語言”。而麥克阿瑟的反對者弗蘭克·肯萊的評論是:“愚蠢,華而不實,實在是句蠢話。”

“將軍”的部下們則解釋:將軍的“我”代表了“我們”。

真正的解釋權還是留給演說者本人吧。麥克阿瑟堅信,從今天——一九四三年三月二十日星期五起,美軍在太平洋上的潰退開始減緩,從回旋,等待,進而聚集,試探,最後將鋪天蓋地地向日本帝國沖去。


本章注解

[1]節:指船舶航速,每小時一海裏。